第269章 廣春堂14
沈渡見朱顏閉上了眼睛,一骨碌從榻上坐了起來,抱著被子回了床上,將女人攬入懷裏,抱著她入眠。
自己則是躺回床上,以手為枕,看著沈渡的睡顏也不知在想什麽,迷迷糊糊的,也睡了過去。
翌日,朱顏醒來時,榻上已經沒有了沈渡的身影。
朱顏處理完出來,便見沈渡在榻上已經睡著了,嘆了一口氣,抱了一床被子過來給他蓋好。
坐起身,打了個呵欠,伸了伸懶腰,心情隨之好了不少。
沈渡靠在榻上,閉了閉眼,將胸口的異樣壓了下去。
隨後便穿衣洗漱,用早飯,提審的事自有沈渡操心,她還沒見到潘馳呢,總得去感謝感謝。
朱顏嘆息一聲,率先站了起來:“你先歇息,我去洗漱上藥。”
其實她並非是不關心沈渡,只是在她心裏,沈渡是自己人,潘馳是外人。
一時,相對無言,空氣中彌漫著尷尬。
自己人無須客氣,外人才用得著客套。
朱顏淡淡的應了一聲,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別的什麽。
朱顏不宣於口,沈渡自然不知她的心思,故而才會有誤會。
“哦。”
只是現下兩個人都沒有在意,等在意的時候,才發現事實讓人啼笑皆非。
即便有,也不是現在。
此時,沈渡正在堂上,堂下跪著的正是王不醉、莫謙之等人。
沈渡似是看出她在想什麽,無奈道:“你我本是夫妻。何況,為你上藥而已,我可沒什麽非分之想。”
即便淪為階下囚,莫謙之的傲骨依舊,雖被強行押著跪地,但依舊一臉傲慢。
雖說兩個人抱也抱過,親也親過,可到底朱顏還有份矜持在,怎可讓他看光了身子?
沈渡沉著臉,手裏把玩著驚堂木,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朱顏面色一紅,“我……我自己會上藥的。”
“莫謙之,你切莫不識擡舉,敬酒不吃吃罰酒,相識一場,我奉勸你還是老實交代為上。”
朱顏穿的是淺色衣裳,身上沾染了血跡,他也分不清是她的,還是別人的。
末了,沈渡嘆氣,雖是出口狠毒,但並未有進一步動作。
“其它地方可還有傷?”
誰都知道,落到內衛府手裏,即便是死人也得張口,何況他不過是有些武功傍身的文人罷了。
沈渡惜字如金,又叫人端來一盆熱水,沒有碰到傷口,將旁邊的血跡給擦拭幹凈,這才往傷口上抖藥、包紮,一氣呵成。
莫謙之冷笑了一聲:“罰酒?不過是些屈打成招的招數罷了。大閣領盡管來,莫某何曾怕過?”
“上藥。”
為官數十載,這些招數他不是沒用過,威逼不曾讓罪人開口,剩下的便只有用刑這一條路了。
朱顏掙紮了幾下,掙不開,只好瞪著他:“你幹嘛?”
不止他,地方官如此,京官亦如此,甚至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皇亦如此。
只是傷口已經結疤了,周圍的血跡都幹涸了。
無甚可稀奇的。
傷口處理好,沈渡再次穿上裏衣,一把將朱顏按著坐下,將她的手拿了起來,掀開衣袖,果然,手腕上有傷。
沈渡與莫謙之的視線撞在了一起,黑眸微狹,剛毅的臉線條緊繃,半晌不語。
朱顏這也算關心他了,沈渡難得沒有反駁,“知道了。”
王不醉忍不住側目瞥了莫謙之一眼,心底倒是有些佩服起來,文人傲骨果真不是虛假之物。
但這些,朱顏怎麽也不會跟沈渡說的,她總感覺沈渡那次剖白心意有些倉促似玩笑一般,過後沈渡對自己也並未與之前有何不同,她有些不敢想沈渡會真的喜歡自己。
他倒是要看看他的骨頭能有多硬了。
沈渡又是遇到事情不惜命的性子,現在半面鬼剛剛被緝拿,營州城還是一灘爛泥,於公於私,朱顏都不希望沈渡有事。
“莫謙之,身為營州刺史,與火蛾黨勾結,不顧百姓生死,濫殺無辜,本就是罪證確鑿,即便你不承認,也是定了的。你既然說‘屈打成招’,那便將屈從何來說清楚?本官會酌情考量,上書陛下,讓她從輕發落。”
傷勢算不上嚴重,但如今已入六月,暑氣上升,傷口護理不好,化膿留疤高燒不止就不好了。
過往之事,歷歷在目,他怎麽也想不通,當初能為了他做到那個份上的莫謙之,怎就成了個惡吏?
“沒什麽,我說你最近曬黑了,一定是緝拿半面鬼太辛苦,等上好了藥,你便臥床休息一下,恢複恢複元氣。”
也許是受了旁人的蠱惑,也許是形勢逼人,可無論是什麽,只要他肯開口,他就信。
“你說什麽?”哪有人當面說別人壞話的?偏偏還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既已定罪,還有什麽好說的?大閣領,只管取莫某的項上人頭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