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禁足

屋裏一片死寂。

姜蕪甚至都不敢胡思亂想了,她想著方才楚淩捏碎了玉佩的手,仿佛下一刻自己的腦袋就是那玉佩。

不知過了多久,才看到楚淩起了身。

“上次的事情還沒處罰,那就禁足一個月吧。”

男人低沉而藏著怒意的聲音,讓人覺著他仿佛不是在說禁足,而是說殺人,以至於姜蕪甚至為他這個處罰松了口氣。

察覺到男人走開了,她小心地擡頭,偷偷往那邊瞥了一眼。

楚淩已經快要跨出前廳的門了,那被他捏碎的玉佩,還在手中緊緊地握著,應該是已經割破了掌心,有鮮血低落到他走過的路上。

再配著那從背影就能看出的怒氣,著實令人不寒而栗,整個屋子裏的下人莫不是噤若寒蟬。

眼看著男人身影消失了,姜蕪才一下子癱軟下來。

其他人應該也沒好上多少,隔了有一會兒,才有人過來扶她:“夫人。”

姜蕪擺擺手,沒讓她近身。

她現在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她只盼著楚嫣趕緊回來跟楚淩和和美美,卻忘了去想,楚嫣願不願意與楚淩在一起。

完了完了,萬一她屆時跟她那小姑子的夫婿糾纏不清,姜蕪的脖子涼颼颼的,按照楚淩那動不動就殺人的性格,得多少人夾在中間陪葬啊?

這可如何是好?

姜蕪終於自己慢騰騰起來了,她按著發疼的心口。

這哪是仇人?分明是祖宗,供著哄著,現在連他的感情都要操心。

這世上,大概沒有比自己更悲催的正妻了。

***

姜蕪是在禁足兩天後,就坐不住了。

原本從楚淩的怒氣中死裏逃生,她還挺開心的。但是被關在府裏這兩天,她的心情便逐漸煩躁起來。

什麽叫還沒罰?那樹不都是重新種下了嗎?

“夫人,”旁邊的下人們看她已經放下了碗筷,趕緊規勸,“您吃得也太少了,如此身體怎麽受得了?”

姜蕪哪裏吃得下?

“撤了吧,不吃了。”

她起身去了門外,正看到飛過的燕子。

姜蕪才發現這禁足,竟是比什麽懲罰都來得讓人難受,她的心像是被裝在一個黑漆漆的盒子裏,悶得喘不過氣,然後逐漸轉化成一種火氣。

這鬼日子,果然只能更糟糕,沒有最糟糕。

“夫人!”枝芝的聲音遠遠就響起了,這冒進的模樣讓旁邊的丫鬟不滿地皺眉,可看到夫人像是終於郁悶疏解了一些,便默默低下頭。

“怎麽了?”姜蕪確實開心了點。

這冷冰冰的院子裏,枝芝算是唯一一個,能讓她覺著鮮活的人。

她第一次見著枝芝,是在楚淩的浴房外,少女一身衣衫輕薄,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野心,端著香料正要往裏,打的什麽主意不言而喻,然後與姜蕪撞了個正著。

小姑娘到底是有些心虛,嚇得撲騰一下就跪了下來。

姜蕪覺著挺有意思的。

她一點也不介意有誰想爬楚淩的床,還挺興奮的,無比期待楚淩能真的把她收了,於是不僅沒有攔著,還順勢幫上一把。

結果是枝芝差點被楚淩處死,姜蕪為了保住她這條命,自己也搭進去了半條命。

從那以後小姑娘對她倒是衷心耿耿,對楚淩更是半分非分之想都沒有了。

這也不奇怪,誰了解了這個爛人以後還能對他有什麽想法啊?

後來因為自己服用朱砂,枝芝又是差點被處死。

算下來,她大概是唯一一個在楚淩手下能兩次死裏逃生的人。因為姜蕪真的是拿命來保她的。她當時刀都架到自己脖子上了,看楚淩不信,甚至不惜真的見血。

楚淩當時的表情,姜蕪現在想起來都會腿軟,那個向來表情都吝嗇表現的一個人,第一次雙眼通紅得像是要把自己吃了。

後來想想她都會佩服自己當時的勇氣,後來好歹是楚淩妥協了。

姜蕪其實並沒有想太多,對於她來說,枝芝是唯一一個這府中的活人。

她身邊的人,基本上都是楚淩的人,也因為經常更換,她連一個名字都記不住。

而她們在這裏的作用,除了像是木頭人一樣伺候自己,就是監視自己。

只有枝芝,這個府裏,只有枝芝是屬於她自己的。

枝芝手裏拿著一封信,笑著說道:“青陽公主給您遞了信。”

姜蕪臉上的陰郁在那一刻一掃而光,但還是矜持地收斂了一些笑意,故作平靜地說道:“知道了,給我吧。”

她接過信進了屋裏後打發掉了下人們,自己一個人將信打開。

果真,信是青陽公主寄來的,卻是莫陽舟寫的。

男人並沒有什麽纏綿悱惻的話語,只是解釋了那天只是高家大小姐的祖母大壽,才邀請他去唱曲。並沒有與那位大小姐有私下的接觸。

看到這裏,姜蕪臉上已經忍不住掛上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