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鴻門宴（第2/2頁）

“我回來已經好些天了，你去哪兒了？”趁著四下無人之際，韓慕之疾步走到羅疏身邊問：

羅疏在歡聲笑語的人海中落寞地走了許久，因為氣恨齊夢麟，也不願意回齊府。她捏了捏縫在衣服暗袋裏的錢，想到正好也隨身帶著路引，便索性找了間客棧住下，準備等到天亮就回臨汾。

羅疏沒有回答韓慕之，徑自低著頭繞開他：“大人，如今瓜田李下的，你上這兒來不方便。”

“喂，你要去哪裏？”齊夢麟見她轉身，立刻伸手想攔住她，奈何過往的行人實在太多，就這麽一錯手，她的背影竟已杳然消失在人群裏。

韓慕之立刻回身牽住羅疏的衣袖，急著向她解釋：“劉巡撫的家眷只是路過此地，劉小姐忽然到訪，我事先並不知情。”

是她太蠢，以為他貌柔心軟便失去了警惕，卻忘了撇開外表，他仍是一個會得寸進尺、蠢蠢欲動的男人——她真是錯得離譜！

“算了，你不用解釋。”羅疏漠然打斷韓慕之，一雙黑沉沉的眼睛望著他，目光中帶著冰冷，“劉小姐到底是沖什麽來的，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多言？我不會給你添亂，這節骨眼上，我們還是先避嫌吧。”

“你覺得我在和你裝傻？”羅疏心中一冷，無法忍受他半帶譏嘲的目光，轉身擠進了洶湧的人群。

羅疏冷漠的表情配著毫無感情的言辭，刺得韓慕之啞口無言。

“我就知道你不敢答應，”齊夢麟斜倚著橋欄，背著漫天煙花兀自冷笑，“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卻願意陪我回揚州，現在發生這樣的事，你又來裝傻？”

是的，在這個節骨眼上，除了避嫌他們不能做任何事。可是為什麽她能那麽冷靜地說出這些話？他情願她怨恨咒罵，也好過此刻堪比針砭的清明。

“你是不是瘋了？”羅疏瞪著眼反問，卻色厲內荏地慌了神。

韓慕之心亂如麻地看著羅疏甩開自己，頭也不回地走進廂房，腦中隱隱感到不安與危機，卻又因為心中的虧欠不敢多言。一個月的分離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重逢的第一面她就亮出這樣消極的態度，讓他陷入了動輒得咎的困局。

“你上次對我說的那些話，我都還記得……”齊夢麟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一股子狂勁從說話聲裏透出來，將羅疏逼得無路可退，“如果我說……我要對你明媒正娶，你答不答應？”

或者一切等劉小姐離開之後，再尋找機會彌補二人間的隔閡，才是最妥當的吧？

羅疏慌忙丟掉自己手裏的糖葫蘆，生怕一個不小心真把齊夢麟給紮傷了。齊夢麟見她心軟，一顆心跳得更是激狂。

然而就在韓慕之抱定緩兵之計的時候，轉天劉小姐卻忽然遣了一名小婢，背著韓慕之將羅疏叫進了內宅，說是要請她喝茶。

“可我是真心實意喜歡你，”齊夢麟被她看得有些惱了,幹脆一把抓住她的手，扯著她往自己身上招呼,“來,隨你打,要是還不解恨,就拿這竹簽子紮死我得了！”

劉小姐芳名劉婉，年方十七，一切大家閨秀理應具備的德言容功，都能在她身上得到體現。羅疏第一眼看見她時，便感到脊背一陣發涼——只要有可能，她這輩子最不想遇見的敵人，就是劉小姐這樣的人。

“這種事,是不討厭就能做的麽？”羅疏用手背擦著自己的嘴唇,羞忿地瞪著齊夢麟。

“羅都頭快請坐，”劉婉很是熱情地招呼羅疏入座，又令婢女沏茶，“按說衙門裏公務繁忙，我這樣貿然請你，倒怕耽誤了你的正事。只是這衙門裏都是一幫臭男人，我在內宅裏待得煩悶，聽說羅都頭你也是姑娘家，就想著找你來陪我說說話。”

“你就真那麽討厭我？”齊夢麟捂著自己的半邊臉，郁悶地直視著羅疏。

“劉小姐您客氣了，”羅疏低著頭回答，“按例我是不能進內宅的，您這樣做，只怕有人閑話。”

齊夢麟穿梭花叢多年,從沒有挨過女人的耳光，羅疏這一巴掌打得他腦袋嗡嗡直響,心靈的震顫遠遠超出了皮肉的疼痛。

“怎麽會呢？”劉婉笑道，“別看我是閨中女流，說話不及爺們兒有分量，卻也容不得別人欺負。再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咱們規規矩矩地在一起，還怕別人說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