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在那兒之後, 程寄聽景致的話,確實不怎麽去找她了。
以至於醫院的護士在查房的時候都懷疑這個投資人是不是不打算給醫院投錢了。
醫院裏有幾個老頭老太打趣說:“你該不會是看人家有錢,盯上人家了吧?”
那護士肅容, 生氣地說:“阿婆, 你汙蔑我, 我照顧你這麽久, 你竟然覺得我是個貪錢的人, 我明明是貪色, 看他長得帥!”
老太婆笑得露出缺了牙的牙齦, 誇她:“妹妹小小年紀就懂得人生大道理,男人的錢不會到你口袋,但男人的美貌和身材你可以享受到,你這思想老道啊。”
“院長倒是挺開心的, 不用面對冷面的投資人,”隨行的男醫生尷尬得咳了咳嗓子:“阿婆,一說到男人你的高血壓就上來了。”
“啊呀, 那當然嘍,我這輩子才見幾個帥哥啊。”
眾人都笑開了,景致給爸爸拿飯的時候恰巧經過他們病房, 聽了一耳朵,才驚覺這個人如她所說, 已經不再打擾她。
這段時間她也真的沒再碰到過他。
景致像是聽到了普通陌生人的消息,跟著其他人一樣笑笑地聽了一耳朵,然後就離開了。
但他們工作的圈子多有重疊,很難做到不碰面。特別是臨近年關, 圈子裏有很多人情世故要去打點。
有一回,她跟著戴鳴霞請投資人吃飯, 吃的是海鮮火鍋,上了二樓雅座的時候,有個投資人往下瞥了一眼,“那不是程先生嗎?”
景致和戴鳴霞走在後面,很自然地跟著往下看去,就看到程寄和一個年輕男人進來,周圍跟著兩三個保鏢,從這個角度看,他的山根眉骨十分英挺。
微微側著臉聽著身邊的男人說話,那男人似乎是從廣東一帶過來的,用粵語說著北京真是好冷,他在香港只穿件線衫就夠了。
就在投資人糾結要不要去找個招呼的時候,程寄已經步入了包間。
戴鳴霞看了景致一眼,景致那張臉無悲無喜。
她對投資人笑著說:“算了,人家私底下的聚會,應該也不願意被打擾。”
投資人點頭認可:“倒也是,我們進去吧。”
景致跟在後面。
其實那頓飯是程寄最先看到景致的,他一進來就看到景致穿ʝʂց著白色的毛衣裙,儀態婀娜地走在樓梯上,如同月中聚雪。
他站在一樓仰望著她。
余光中看到他們一行人放慢了腳步,朝他看過來的時候,程寄便加快了腳步,走到包廂裏。
剛入座,同行的陸義森就說:“剛才樓上的是不是有景小姐?”
他的活動範圍一直在香港,不怎麽關注內地的消息,對程寄和景致的情況了解得不多,以為他們還是有聯系。
程寄不動聲色地說:“是嗎?”
旁邊的侍者來給他倒酒,聞到一點果酒香就受不了,上回差點酒精中毒讓他不願意再碰任何酒類,他微皺著眉,只讓服務生給他溫水就行了。
陸義森看在眼裏,笑著說:“看到景小姐我就想到點事。上回在香港我說景小姐眼熟,後來我回去仔細去查了一下,我還真是認識她。”
程寄好奇地擡起頭。
陸義森也不賣關子:“她是我小學同學。”
關於景致以前的事,程寄一點也不知情,他們本來就沒聊過這個話題,但現在他十分好奇,想要了解更多。
“你小學不是在香港那邊讀的嗎?”
陸義森搖搖頭:“小學是在上海的國際學校,初中才轉去香港的,景致和我同班了兩年,五年級的時候突然就不在那兒上學了,所以我當時沒有馬上認出來,畢竟隔了這麽久。”
程寄不甚在意地點頭,侍者已經調高了海鮮鍋的溫度。他等著海鮮上桌,隨意地問了一句怎麽轉學了。
在慢慢飄起來的霧氣中,陸義森驚訝地說:“她沒有和你說嗎?他們家破產了。”
直到這頓飯結束,程寄都怔怔的。
北京市中心的夜晚由於璀璨的燈光,顯得並不是那麽黑,程寄坐在車裏,擡頭望了一眼幽藍的夜空,風裏的冷空氣又重了一些,聽天氣預報說,今晚北京又將迎來大雪。
可是現在已經晚上9點,還沒有一絲風雪的痕跡,程寄覺得這次的天氣預報有些不準。
他按下鍵鈕,車窗徐徐升起。
在停車場等了許久,才見到那抹月華如練的身影,畢竟是到了室外,景致已經穿上了羽絨服。
那件羽絨服又長又厚,景致穿在身上顯得瘦瘦小小,她和一行人匆匆告別後,打了個車就走了。
他悄悄跟上去,車子滑出停車場。
景致現在處於應激狀態,程寄跟多了反而讓她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