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 聽證會(一)(第2/4頁)

永遠不遲到,但也絕不會早到。

……

由於這是一場完全對外公開的聽證會,故此是安排在前院,等到趙頊和曹太後來到前院時,這裏已經是人聲鼎沸,看那座椅的布置,與庭審確實有很大的不同,沒有設珥筆席位。

中間一張長桌,五張椅子,左右兩邊各放著兩副桌椅,程昉和程頤分別坐在右首和左首,邊上都還空著一張,看著像似辯論大賽。

周邊也擺放著很多靠背椅,但是相比起庭審,這回他們離的非常近,王安石與革新派全部坐在右邊,司馬光與保守全部坐在左邊。

在這件事上面,幾乎是沒有中間派的。

趙頊和曹太後並沒有顯身,而是悄悄坐在後面正席後面的大堂內,看到這涇渭分明的朝臣,曹太後是憂在心裏。

過得一會兒,許遵、張斐、王鞏,以及兩位筆錄檢察員來到正席上。

程昉、程頤目光同時鎖定在許遵身邊的年輕人,這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年輕,關鍵張斐這廝總是刮胡子,臉龐永遠都是白白凈凈的,看著比瘦黑的程昉更像一個宦官。

其余官員也都在打量著張斐的神色,希望從他臉上看出一些玄機,可是這五人都是面帶微笑,非常輕松,向他們頷首示意後,便忙著自己的事,真的好像只是照例行事。

倒也沒有人起立回禮,而在這裏張斐也不敢囂張,畢竟左右兩邊全都是王公宰相。

坐下之後,王鞏與許遵交流兩句,便站起身來,宣讀這聽證會的規矩。

跟庭審差不多,不得喧嘩吵鬧,不得妨礙聽證秩序。同時必須遵從主證人的命令,未得允許,不得擅自發言,也不能無故離席,否則將視為放棄聽證權利。

聽完這規矩,立刻便有人問道:“也就是說,可以不進行作證?”

張斐笑著回答道:“當然是可以的,因為聽證會目的是希望給予每位當事人最為公平的對待,如果當事人並不珍惜,那我們也犯不著強制他們留下來參與這聽證會。”

語氣非常溫和,但每個人都聽出這其中的威脅之意,聽證會是讓你們自證清白,你還要走,那你就走吧,等結果出來,進入司法程序後,那你可就別哭。

到時可就不是請你過來,而是押著你來。

宣讀完規矩後,許遵便敲了下木槌,宣布這聽證會正式開始,然後就看向身旁的張斐。

他的責任就是主持,維護秩序,幹活的可是張斐。

張斐先是向左邊的程頤問道:“程頤,你目前擔任什麽職位?”

這種直呼其名的詢問方式,令崇尚禮法的程頤愣了下,旋即起身拱手回答道:“不才,程某目前在澶州擔任團練副使。”

張斐笑道:“程副使只需要坐在那裏,如實回答問題就行,不需要有太多禮儀上的行為。”

程頤反問道:“為何?”

好似在問,這裏就不講禮嗎?

張斐道:“因為我認為遵守聽證會的規則,才是對彼此,以及對在場所有人最大尊重,不知程副使怎麽看?”

程頤沉吟少許,笑著點點頭:“張檢控言之有理,冒犯之處,還望張檢控包涵。”

張斐伸手示意道:“程副使請坐。”

“抱歉。”

程頤再度拱手一禮,然後坐了下去。

呂公著低聲道:“看來在這種場合,誰也不是他張三的對手。”

司馬光憂心忡忡道:“這還不算什麽,但願待會正叔可別回答錯了。”

他再三叮囑過程頤,但程頤是完全不當回事。

張斐又再詢問道:“程副使,近日有人狀告你,在去年十一月中旬,你鼓動黃河水兵的潰逃,且容留潰逃的水兵,不但耽誤朝廷工事,還有犯上作亂之嫌,對此你有何解釋?”

程頤正襟危坐,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我的確是有開城門容留潰逃的水兵,但我只是為求避免水兵嘩變,才決定這麽做的。”

張斐問道:“可否具體解釋一下。”

程頤道:“記得當時是有吏來報,說是正在疏通三股河的黃河水兵,由於不堪重役,集體潰逃,並且正在往澶州而來。”

張斐道:“他們為何要去往澶州?”

程頤道:“因為他們本就是駐紮在澶州的水兵。”

張斐點點頭道:“然後發生了什麽?”

程頤回答道:“當時澶州官府便召開緊急會議,商議如何應對,我認為,水兵冒死逃歸,若拒之門外必然會引發事變。不如開門放入,好生安撫。如果朝廷怪罪下來,我將承擔所有責任。”

張斐問道:“你當時可清楚水兵潰逃的具體情況?”

程頤點頭道:“清楚。是因為當時天寒地凍,河道上又缺衣少糧,水兵難以忍受,故才選擇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