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賠了夫人又折兵(第3/3頁)

楊繪激動道:“可是朝中之臣,誰又沒有政治立場?那許仲途就沒有嗎?”

司馬光反問道:“你見許仲途何時上奏支持或者反對新法?即便他議論新政,也是基於律法,這是最重要的。”

說到這裏,他嘆了口氣,道:“不是說不能有政治立場,但即便有,也得藏在心中,凡事還是得以司法為先。可是他們兩個,是肆無忌憚,恨不得告訴天下人,他們要利用檢察院反對新法,如今被對方抓住把柄,你讓我如何為他們辯護。

我也不是沒有告誡過他們,讓他們深思熟慮,可是他們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楊繪道:“範純仁、蘇軾是怎樣的人,司馬學士應該清楚,他們是不會結黨營私的,就算有不當之處,也罪不至死啊!”

司馬光神色稍稍緩和幾分,“如果他們沒有結黨營私,我相信許仲途會給予公正的判罰。”

那可是個奇葩,天知道他能想出什麽罪名來!

楊繪當即拂袖而去。

文彥博是理解司馬光的,在這事上面,對方確實是更占理,根據這個制度設計,檢察院是不能帶有政治立場的,必須要捍衛律法。

而範純仁和蘇軾在此案中,完全沒有隱藏自己的政治立場,天天與一幹保守派商量。

但也不得不說,他文彥博之前也未考慮到這一點。

如呂惠卿所言,他也將檢察院與禦史台、諫院混為一談,但是禦史台、諫院是可以聞風上奏,主要查的也是失職,與律法關系不大。

“想不到會輸得這麽慘。”

文彥博嘆了口氣,“不僅丟了檢察院,連太府寺也被對方收入囊中。”

在整個貢奉制度中,太府寺的府庫是重中之重,王安石要針對這一點改革,必然是要拿下太府寺,沒有這個府庫,他是玩不轉的。

司馬光瞄了瞄,見大臣們都走了,笑道:“那也未必。”

文彥博忙道:“此話怎講?”

司馬光道:“其實蘇軾、範純仁所擔憂的,是地方上會出現貪汙腐敗。”

文彥博還是不解,“那又如何?”

司馬光道:“就不如讓他們去地方上證明這一點。”

……

而那邊呂惠卿離開皇城後,立刻就跑去找張斐,結果撲了個空,一問才知張斐在城西的一個校場踢球。

這令呂惠卿郁悶極了。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小子還有心情踢球?

但也沒有辦法,呂惠卿又急忙忙趕去城西校場。

張斐果然在這裏。

只見他嘴含著口哨,與一群人在操場上奔跑,時不時高舉黃牌,時不時高舉紅牌,時不時還跟那些人對罵。

彼此親切地問候雙方家人。

跟市井潑皮沒有兩樣。

他們這是在幹嘛?

呂惠卿猛然又覺得這小子不是那麽靠譜啊!

等了一會兒,張斐終於發現呂惠卿,便讓那些球員自行“了斷”,自己來到場外。

“呂校勘怎麽來了?”

“你們這是在幹嘛?”

“鍛煉身體。”

“鍛煉身體要辱人父母嗎?”

“呃……那只是口頭禪。”

張斐訕訕笑道。

踢球就應該說垃圾話,不然的話,有什麽意思。

呂惠卿無奈地搖搖頭,又道:“方才官家已經任命你嶽父為檢察院信任檢控官,同時負責調查範純仁、蘇軾結黨營私一案。”

張斐立刻問道:“呂校勘是希望將此案坐實。”

呂惠卿沒有想到張斐這麽直接,倒真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不懂這結黨營私在律法上面該如何判斷,故此想向你咨詢一下。”

張斐思索一會兒,如實道:“結黨營私在律法上面的關鍵不在於結黨,而是在於營私,就看他們中間有沒有利益產生。”

呂惠卿多精明,馬上就道:“太府寺!只要將太府寺一案與他們結黨一並審查,就能夠坐實他們結黨營私的罪狀。”

這就是百姓的邏輯。

張斐不禁斜目看著呂惠卿。

呂惠卿也察覺到自己說漏嘴了,訕訕道:“你怎麽看?”

張斐道:“咱們是以中立、公正將範純仁、蘇軾給拉下來的,就必須要以公正、中立來審理此案,否則的話,恐會得不償失,對方也都不是好惹的。”

呂惠卿點點頭道:“你說得也有道理。”

其實他在堂上那番說辭,也是張斐教的。

張斐道:“故此還得看具體審查,如果他們被抓住把柄,那他們就只能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