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是一個珥筆(第2/3頁)

“王介甫,你想幹什麽?”

司馬光抖著狀紙,向王安石問道。

王安石道:“我王安石一生光明磊落,不愧於天地,那些人雖惡語中傷我,但我也不會憑借身份、權力去對付他們,故此我決定用法律的手段,來捍衛自身名譽。”

司馬光道:“你少跟我說這些,我還不了解你王介甫。你這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復雜。”

呂公著暗自慶幸,幸虧咱走了,這官司真是越打越復雜,嘴上卻勸說道:“介甫,當時議事時,我們都在,也知道你的憂慮,這本也不是什麽大事,中間存有諸多誤會,還是應該大事化小。”

“不。”

王安石道:“若事事都大事化小,那麽事事就無法解決,我生平最恨這和稀泥的方式。朗朗乾坤下,是非黑白,一照便明。

我堂堂參知政事,如今願與一個小小進士,訴諸公堂,你們還要我怎樣?”

文彥博道:“你身為參知政事,不以大局為重,還在這裏強詞奪理,真是豈有此理。”

王安石道:“我身為參知政事,已經卑微到被人惡語中傷,難道如今連訴訟的權力都沒有嗎?”

文彥博道:“但政事堂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王安石就問道:“文公的意思是?”

文彥博目光一掃,問道:“諸位認為朝廷是否該受理這場爭訟?”

司馬光立刻道:“我反對。”

陳升之道:“我支持。”

呂公著瞧了眼司馬光,又瞧了眼王安石,道:“我……我棄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趙抃身上。

趙抃道:“訴諸公堂乃光明正大的手段,無可厚非。”

王安石笑吟吟地看著文彥博:“要不要將富公、曾相也請過來問問。”

“到時你自己收拾。”

文彥博說罷,就氣沖沖地離開了。

我們在這裏想辦法,幫你平息此事,你卻還要火上加油。

司馬光也起身離開了。

但是司馬光離開之後,就直奔張家而去。

結果在隔壁的許家找到張斐。

此時,張斐正與許家父女坐在屋內交談,桌上還擺放著一本《宋刑統》。

司馬光看向許芷倩,面色不善地說道:“倩兒,你先回屋去,我有事要與你爹,還有張三商議。”

“是,倩兒告退。”

等到許芷倩走後,司馬光便沖著張斐質問道:“張三,你到底想幹什麽?”

此事要說起來,他們三個才是元兇,怎麽鬧著鬧著,張斐又跑去跟王安石湊到一塊打官司。

司馬光認為,張斐此事應該與他商量。

畢竟此事他也有份。

張斐忙道:“司馬學士,且聽我解釋。”

司馬光哪裏坐得下,道:“你先解釋。”

“是。”

張斐點點頭,問道:“司馬大學士認為,當初泄密審刑院機密之人,是否違法?”

司馬光聽得一愣,不禁看向許遵。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指責你嶽父違法?

張斐忙道:“我只是假設。”

司馬光道:“當然違法,律法有明文規定,漏泄大事,最高是可判決絞刑的。”

張斐道:“那麽印刷小報,刊登此機密之人又是否違法?”

司馬光又瞧他一眼,不就是你幹得嗎。想了想,道:“也屬違法。”

張斐問道:“以何罪論處?”

司馬光道:“當以同罪論。”

張斐又問道:“印刷小報是否違法?”

司馬光道:“倒是沒有這方面的規定。”

張斐道:“如果說印刷小報不違法,但同時印刷小報者不知所刊登內容乃是朝廷機密,若以同罪論,是否有些不妥?”

司馬光撫須思索一會兒,道:“老夫可不是來與你論法的。”

張斐又問道:“那司馬大學士認為蘇先生是否違法?”

司馬光道:“我朝鮮以言論之罪,況且蘇軾所言,頂多也只能算是言語不當,但絕不能以違法論。若開此先例,後患無窮。”

張斐又道:“那司馬大學士又認為,王學士所憂,是否有理?”

司馬光稍稍點頭道:“王介甫所言,有他的道理,這我也認同。”

張斐道:“如果說今日不治罪蘇先生,而到時又發生王學士所憂之事,朝廷又該如何對待蘇先生之言?”

司馬光捋了捋胡須,“由於之前小報很少,所議論之事,也多半是坊間秘聞,朝廷對這方面,未有立法監督。”

“這就是問題所在。”

張斐道:“這兩個問題都說明一點,在這件事上面,其實無具體律例可依,唯一可以扯上關系的,主要就三條律例,漏泄大事罪,造襖書襖言罪,以及指斥乘輿罪。

但憑借這三條律例,想要公正審理此案,幾乎又是不可能的。以至於變成現在這樣,這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苦,那最終的結果,就是誰得權力大,就誰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