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第2/2頁)

養傷?

施白樹稍怔。

同府裏其他人一樣,她大概知曉那天明泊院發生了何事。

但她不信奚昭會死。

那事發生的前兩天,奚昭問過她願不願意跟著她離開月府。

她當時答應了,奚昭就說過兩天再與她詳談。

只不過到現在她都還沒等到“詳談”。

她思忖片刻,冷聲道:“等信。”

月問星此時才擡起頭來看她:“等什麽信?”

“奚昭。”施白樹吝嗇道,“信來,便走。”

月問星眼眸稍睜,倏然起身。

“你會,去找她?”

“嗯。”

“何時?”

“不知。”

月問星上前幾步,急問:“那若是收到信了,我能不能,也去?”

施白樹蹙眉:“你走不了。”

“走得了!”月問星面露慌色,語無倫次,“我會,想辦法。你收到信了,便告訴我。她受傷了,受傷了,要去看她。不想在這兒,不知還要等多久。”

施白樹瞧見她眼中的癲色,眉頭擰得更緊。

她自不能帶著月問星離開,但見她神情不大正常,只能暫且應道:“好。”

月問星這才舒展開眉,又恢復了方才悵然若失的幽怨神色。

“好,好……”她轉過身,如一截幹枯的斷木,倚坐在了椅邊。一手撫弄著椅上的裙袍,輕哼起什麽不成調的曲子。

施白樹漠然望她一眼,出了門。

-

小雨剛下起來的時候,緋潛就把門窗敞開了,任由寒風秋雨刮進。

屋裏的熱氣被卷得幹凈,可他還是熱得厲害。

他在房裏來回打著轉兒,時不時就停下,透過門窗望向奚昭的屋子。

不過僅一眼便又收回。

不知為何,他莫名覺得今日不該去打擾她。

又走了兩轉,他突然頓住,垂下眼眸。

隨他視線下移,那從未有過的異樣突然闖進眼簾。

瞥見的瞬間,他眼中忽劃過茫然和慌意。

也是這時,嗅覺變得更加敏銳。

在這秋雨瀟瀟的夜裏,他竟嗅見了奚昭的氣息。

他僵硬地擡了頭,在桌前椅上看見了一件破損的外袍——

是奚昭的。

他今天陪著她修習馭靈術,馭使的靈刃太過鋒利,將那外袍割破了好幾處。

她便隨手一丟,說改日再毀了去。

原本若有若無的淡息變得越發明顯,如小鉤般拋過來,勾去了他的全部意識,就連滿心燥熱也稍有緩解。

緋潛怔盯著,哽了哽喉嚨。

良久,他往前邁了步。

卻又因想起太崖的話而停住。

他該這般對待契主麽?

好似不正常。

可是……

可是……

不知名的渴意越燒越旺,最後到底叫混亂的欲念占了上風。

是他不正常。

他抓起那外袍,抱在懷裏拿臉蹭了蹭。欲壑得到些許滿足的同時,他又暗自唾棄自己。

不正常。

不該有。

他微躬著身,力度大到幾乎將那袍子嵌進身軀。

不該有……

-

練完最後一道馭靈訣,緊閉的窗子陡然被風吹開。

奚昭召回契靈,關窗的時候發現緋潛那兒還燃著星點燭火。

門關著,窗戶卻大敞。

她稍擰了眉。

這人別不是又跑出去亂逛了。

她關上窗子,轉身出了門。

本想是過去看一眼,可剛走出一段路,她便聽見些聲響。

是喘息聲。沙啞,難耐,被秋雨切割得破碎。

待走到門口時,那聲音也變得越發明顯。

她似還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她敲了下門。

沒人應聲。

擔憂所致,她索性直接推開,往裏望去——

哪怕施了術法,房中燭火還是被風吹得亂抖,光線也暗淡許多。

緋潛便蜷躺在一片昏暗中,嘶聲喊著她。

他手裏握著東西,起先她以為是刀柄——許是在暗部培養的習慣,他歇息時也萬分警惕,枕邊常備著把刀。

但很快她就發覺不對。

模樣對不上。

這時,風小了些。

晃動的蠟燭恢復平穩,光線也亮了不少。

借著燭光,奚昭終於看清他握著什麽。余光裏,她看見他另一手攥著件袍子——好像還是她白天丟在這兒的那件。

奚昭怔住:“緋潛?”

榻上的人陡然一頓,倏地朝門口投來視線。

不待她看清他的眼神,他就已驚得滾進了被子裏,牢牢罩著腦袋。

“我……我不是,對不起,我並非,我……你,你何時——”他語氣慌急,道歉的話一聲沒停。

奚昭登時明了——

薛秉舟的那套估計治標不治本,只起了個暫時緩和的作用。

瞧見露在外的一角袍子,她進了屋,隨後在桌旁坐下。

她一手撐臉,看向榻上拱起的那一團身影,道:“你繼續玩兒,用不著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