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4頁)
月郤冷笑。
先前聽太崖說他這徒兒心太善,只當全天下都是好人,他還以為他是在胡說八道。
如今看來,果不作假。
“那藺道長便等著吧,看你那幾位好哥哥好弟弟會不會留你一命。”他眯了眯眼,“但僅一件,你若把這事牽扯到奚昭身上去,用不著別人動手,仔細我先要了你的腦袋!”
藺岐觀察著他的神情,不肯放過任何細微之處。
“月公子,”他忽開口,“你這般在意奚姑娘,是弄虛作假,還是一時憐憫?”
月郤蹙眉,眼神更為悍戾:“你又在扯什麽鳥話!莫非惱羞成怒,倒來指摘我的不是了?”
見他這樣,藺岐更為確定心中猜想。
“看來你何事也不知。也是,以月公子的頭腦,若知曉了什麽,只怕早有顯露。”
月郤怔了瞬,陡然反應過來。
“你罵我?!”他一步上前,揪住藺岐的衣領子,“你再說一遍?”
藺岐擡袖,拂開他的手。
“月公子就不曾想過,令兄為何要留下奚昭。”
“我兄長知她無處可去,留她在府中住著,與你這外人又有什麽相幹?”月郤惱道,“我聊你的事,你偏要扯到我大哥身上去,東拉西扯,到底想怎的!”
“岐非月家人,但也多少聽聞過令兄的事。”藺岐被他挑起怒火,語氣不免放得重了些,“仁義好施、救危扶困,哪一個字與他沾得上幹系。”
月郤愣住,怒意就這麽僵在了眉眼間。
“不允她出府,是因府外不太平?”藺岐撫平袖上褶皺,緩聲說,“何等的不太平,竟一步都不讓她出去。若以岐之所見,你二人和奚昭非親非故,府外再不太平,也絕非幹涉她去處的緣由。”
這話有如重石砸下,砸得月郤頭暈目眩。
惶惶然中,他斷續道:“你這話……到底,什麽意思?”
藺岐尚未查清月問星的事,許多話不敢斷言。
他只道:“與其問我,月公子不若想想,令兄可曾瞞過你什麽。”
“你!”月郤擰緊眉,“你這賊子,別不是想挑撥我與兄長!”
藺岐抿緊唇,神情中不悅明顯。
他再不提此事,反問:“不知月公子今日為何要來?”
月郤揚眉:“我先前不是說了?你一個亡命徒,自不能讓你亂說些話,影響了綏綏。”
“不,”藺岐道,“我是說,你從何而知我要來找奚姑娘。”
月郤稍怔。
“我來的路上遇著了令兄——是他告訴了你?”藺岐淡聲說,每個字兒卻都跟針似的往月郤心上紮,“看來令兄不僅將月公子視作兄弟,還是他的一把利劍,可隨意驅使。”
這話已算是明示月楚臨的用心了。
月郤面露錯愕,久久不語。
而藺岐也不欲再多言,轉身就走。
“等等——!”月郤突然叫住他。
藺岐回身:“還有何事?”
月郤攥緊拳,憤怒消去,復雜心緒盡數寫在臉上。
又作茫然,又作遲疑。
他猶豫許久,終於開口:“她出不去,是因體內種了禁制。”
藺岐眼簾稍擡:“我替她檢查過,並未探到禁制痕跡。”
“自然查不到,是我和大哥一起弄的。兄長當日說人和妖不同,尚且不談整座太陰城,就這府裏也有太多妖。有了禁制,也好護著她。”月郤稍頓,“至於其他的,我不信你,也暫且不能說。”
藺岐明了他的態度,頃刻間就做好決定。
“今日未對奚姑娘說出的話,岐會繼續埋在心底。”他道,“還請月公子先弄清楚,令兄有無隱瞞。”
月郤清楚他這是各退一步的意思,皆為著奚昭。
他沉下眉眼,終是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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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
一連幾天的高溫,總算下了場雨。
薛知蘊也難得沒出府,早早就來了奚昭的院子。
兩人先在後面花圃子逛了幾轉,雨勢漸大,輪椅不好推,就又轉到前廳。
一進門,薛知蘊便看見桌上的花瓶。
“噯,你這花好看,是月映子?聽說這花難養,這株生得卻好。”
奚昭往桌旁一坐,一手托臉。
“別人送來的,本來想放臥房,但夜裏總招些螢火蟲,亮堂堂的睡不著,就放這兒了。”
那天藺岐找她,她還真以為有什麽要緊事。
原來就是為了送花,送完花人就走了。
薛知蘊擺弄著那花:“我早就想弄些,不過估計活不成,幹脆看看得了。”
話音落下,一只紙鶴搖搖晃晃飛進屋子,最後濕噠噠地落在她手旁。
是封信。
但她沒看,指尖在桌上敲了兩下,那沾了水的紙鶴就被藍綠色的鬼火燒沒了。
奚昭看見,好笑道:“這都第五封信了,還是蓬夫子送來的?”
“對。”薛知蘊冷笑,“做了我兩日夫子,便真信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但他難道看不出,就算真是我父親,對我也擺布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