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舊事(第3/5頁)
但是如今她的丈夫被炸死了,她的兒子還嗷嗷待哺,只剩下一座不知何去何從的酒樓。錢夫人哭了好幾場,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飄向何方。
錢夫人眼尾還是紅的,絞著帕子說:“我沒事,只是些皮肉傷罷了。但寶兒被嚇到了,昨夜哭了一夜,今天睡夢裏都在哭。”
明華裳看向旁邊,一個孩子叼著手,正一邊睡一邊抽噎。在他還沒生出意識的時候,就親眼目睹了父親的死亡,明華裳嘆息,說:“夫人節哀。京兆府絕不會放過任何惡行,你要振作起來,一切都會過去的。”
錢夫人怏怏點頭,看神情並不怎麽信。明華裳沒有解釋京兆府如今換了長官,一切都不同了,她直接用行動證明,問:“夫人,上元那日,錢掌櫃放的既是給令郎祈福的百歲燈,為何會突然爆炸呢?”
而且,火藥威力未免也太大了。之前明華裳也見過誤被煙花爆竹炸傷的人,但最嚴重的也不過是燒傷,這次人卻被當場炸死,屍體都燒的面目全非,實在太反常了。
錢夫人眼眶又紅了,拭淚說:“妾也不知。當家說要給寶兒祈福,特意找燈匠做了百歲燈。明明好好的,不知道為何就出事了。”
明華裳忙追問:“燈匠是何人,是你們隨便找的還是有人介紹?”
錢夫人說了燈匠的名字,說:“他是這一帶最出名的紮燈手藝人,燈做好後,掌櫃還當場點亮看過,那時好端端的,並沒有爆炸。”
不是燈匠的問題,那就是等燈回來後,有人動手腳了?明華裳問:“這盞燈哪一日取回來的,放在何處,有誰接觸過?”
錢夫人狹長的眉眼吊起,細聲細氣說:“妾記得燈是初八拉回來的,那日好大的陣仗,街坊鄰居都看到了。當家先前就給寶兒擺過流水宴,不少人知道這件事,燈回來後許多人都來看過。妾不管事,不清楚都有誰來過,若娘子需要,一會我讓賬房列個單子。”
明華裳道謝,又問他們錦繡樓的日常章程。錢夫人說著自己不管事,但對酒樓上下十分熟悉,什麽時候開門迎客、什麽時候換班休息、廚房怎麽采買、庫房鑰匙在哪裏,她一清二楚。
明華裳將錦繡樓的排班記在心裏,問:“夫人,你和掌櫃可曾與什麽人結仇?”
錢夫人眼睛閃了閃,視線下移,正在這時孩子突然醒了,張開嘴嚎啕大哭。錢夫人忙將孩子抱在懷裏,低聲哼哄。明華裳也不好再逼問,陪著錢夫人哄孩子,她注意到孩子胸脯上掛著一個長命鎖,驚訝問:“夫人,令郎屬馬?”
今年是虎年,這個孩子看著才幾個月大,怎麽會戴著生肖馬的長命鎖?
錢夫人瞥了眼,道:“哦,這是旁人送的。流水宴來客太多,不知是誰留下的禮物。我看做工還算精致,就給他戴上了。”
那是自然,分量如此足的赤金長命鎖,誰會失心瘋地將金鎖扔掉?
明華裳其實還有些話想問,但孩子哭得止不住,眼看錢夫人焦頭爛額,根本沒心思搭理外人,她便識趣地告退,打算先去看看明華章那邊。
明華裳一出來就有官差問好,帶她朝一間客房走去。錦繡樓一樓吃飯,樓上可以住店,如今錦繡樓不明不白炸死了掌櫃,所有客人都退房了,樓上空空蕩蕩,正方便了明華章審問。
他隨便找了間開闊的客房,將錦繡樓跑堂、廚子、賬房、雜役一一叫進來詢問。到門口時,明華裳對官差揮揮手,示意他們不用稟報,她輕手輕腳走入其中。
明華章掃了她一眼,面上八風不動,修長的手卻朝明華裳攤開。
明華裳躡手躡腳靠近,聽到一個廚娘模樣的人束著手,不屑道:“真當人都死了,不知道他們倆那些破事,如今倒擺起闊、裝起菩薩來了。我呸,我看是馮掌櫃在天有靈,帶走了錢益,只可惜放過了那個賤人。馮掌櫃生前最寵愛柳氏了,怎麽沒將她也一同帶下去。”
明華裳一進來就聽到這種話,有些驚訝。柳氏……不正是剛剛見過的錢夫人嗎?
明華章伸開手掌,卻久久沒等到她把手遞過來,明華章心中不滿,索性握著她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身邊。明華裳太過震驚,都沒顧得上理明華章過於強勢的動作,問:“你說的是錢夫人?她明明看著知書達理,溫柔婉約,你怎麽能這樣說她?”
這自然是明華裳故意激她。錢夫人看起來柔弱,但和她多說幾句就發現,這個女人心機很強,無論如何和知書達理搭不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