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夜雨
明華章說完後,謝濟川笑容不變,但明華裳莫名覺得空氣微妙起來,隱隱有冷箭流矢掠過。
明華裳連忙道:“今日我們耽誤時間,勞煩謝阿兄等候,我心裏十分過意不去。我沒什麽能做的,唯有準備些小吃食,望謝阿兄不要怪我拖後腿。”
“怎麽會。”謝濟川道,“二娘今日幫了大忙,怎麽會拖後腿?景瞻,你說是吧?”
這是明華章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謝濟川偏要提起,可謂哪壺不開提哪壺。明華章知道以謝濟川小肚雞腸的性子,他再回擊只會沒完沒了,他索性不搭理,對明華裳說:“走吧。”
明華裳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乖乖跟在明華章身邊。
明華章挑釁,謝濟川不痛快,明華章不回應,謝濟川更不痛快了。然而最糟糕的是,他好不容易忘掉的事情,再一次粘到他腦海裏。
他不幹凈了。
謝濟川又開始頻繁整理衣袖,哪怕沾上血漬的地方已經被遮住了,但他每每想到渾身就不舒坦。
明華章余光瞥見,頗為絕情地說道:“這件衣服別扔,回去後記得驗一下,上面的血到底是不是人血。”
哪怕明華裳無法理解謝濟川這種衣袖臟了就要發瘋的強迫型潔癖,她也覺得明華章太過分了,這簡直是殺人誅心。
明華裳低低咳了一聲,試圖轉移另兩人注意力,讓他們停止互相殘殺:“二兄,我和任姐姐在客房休息時,和隗府的小丫鬟打聽了許多事情。”
接著,明華裳大致說了她打聽到的情況,然後期待地望著明華章:“二兄,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
她們已大致了解事情經過,但兇手是誰還比較模糊,接下來要著重查誰呢?明華章沒表態,反問:“你們覺得呢?”
任遙將她和明華裳的推測又說了一遍:“我們覺得,隗墨緣為財殺人,隗朱硯為情殺人,花奴覬覦隗白宣而對她不利,都有可能。還有隗嚴清,丫鬟說隗家的木偶現在大多出自隗白宣之手,而隗家的財產大權卻由隗嚴清掌控著,也不能排除隗嚴清為了維護家主的權力或利益殺人。”
江陵嘖了聲:“你們推了大半天,最後誰都沒有排除。兇手肯定出在隗家這些人之中,這還用你們說嗎?”
“閉嘴!”任遙怒道,“你什麽忙都沒有幫上,凈給我們添亂,還好意思說我?”
江陵也是大少爺脾氣,聽到這話就不高興了:“你說誰添亂?要不是我幫襯,你一進門就暴露了!”
案子沒商量出結果,他們兩人倒先吵起來了,明華裳無奈道:“好了好了,今日江陵、任姐姐都幫了大忙,缺一不可。”
任遙嗤笑一聲,江陵黑著臉轉過頭,兩人誰都不買賬。
任遙和江陵都覺得明華裳在和稀泥,他們可不覺得對方有什麽可取之處。明華裳嘆息,只能求助另兩人:“二兄,謝阿兄,依你們看,這四人誰的嫌疑最大?”
此刻晚照煙樹,柳塘浮翠,擺攤的商販收拾貨物準備歸家,貨郎挑著扁擔穿梭在大街小巷,散學的孩童在街上追逐打鬧,空氣中仿佛彌漫著炊煙的味道,正是洛陽一天中最熱鬧、最有煙火氣的時候。
明華章一身黛青色圓領袍站在初春暮光中,腰帶將他的身姿勾勒得極其修長,光線昏暗,越顯得他色清如雪,眸若寒江。
明華章沒有看她,目光直視眾生百相,淡淡說:“這是對你們的考核,我無可奉告。你懷疑誰,自己去找證據。”
明華裳怔了怔,沒想到明華章竟然這麽嚴格:“啊?我心中其實有一個人選,你能告訴我猜對了嗎?”
“不能。”明華章說,“如果你決定好了,說出對方的名字,考核即結束。你現在要說嗎?”
“不用不用。”明華裳連忙擺手,“我只是猜測,還沒想好。”
任遙本來覺得真兇已近在咫尺,但看到明華章如此不留情面,她又懷疑起來。只有一次機會,任遙不敢浪費,她嘆道:“看來明日還得來隗家。”
明華章聽到挑挑眉,道:“再一次提醒你們,不可暴露身份。你們可以再來隗家,但絕不能讓他們起疑,一旦打草驚蛇,那整個任務就失敗了。你們明白嗎?”
“什麽?”任遙驚訝,“那就是說,我們不能直接詢問?”
江陵忍不住道:“不讓擺出官府的身份,也不能派捕快過來搜家,那還怎麽查?”
“所以,你們以為玄梟衛為什麽要綴以玄字?”明華章道,“今日帶你們來隗家,相信需要的情報你們已經打探好了,之後我不會再帶你們行動,你們想做什麽,自由安排。只有一點,一旦被隗家人察覺朝廷在查他們,你們的考核即刻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