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消失的瓷器(十一)(第2/3頁)
“他們什麽都沒問!”無法溝通的現實讓孫遠極度暴躁,“不然你去找他們對峙!”
在某種情形下,一方越激動,在另一方看來就越心虛。
錢忠嗤之以鼻。
還對峙,看此情形,保不齊有人已暗通曲款,達成一致,自然會護著,還有什麽可對峙的。
人永遠也不可能感同身受,剛剛經歷四天禁閉的孫遠現在最需要的,其實是精神和心理輔導,但錢忠非但不能提供這種正面情緒價值,反而還在因為微妙的處境不斷懷疑、譏諷,便如一輪又一輪利刃,在孫遠尚未愈合的傷口反復切割,一步步將他往懸崖逼。
如此反應,直接壓斷孫遠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
受苦的是我呀!
你哪來的臉高高在上?
他箭步上前,一把揪住錢忠的領子,惡狠狠道:“你去,你去在裏面待半個月試試!你為什麽不去!老爺都對我委以重任,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懷疑我!”
你我二人同為大管事,我甚至還比你早入門一年有余,素日老爺也是更器重我多些!你有什麽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放你娘的屁!”連日來的種種也讓錢忠急需發泄,他覺得孫遠要麽已然叛變,要麽中邪了,所以才說這些著三不著兩的混賬話,“說了四天,四天,哪兒來的半個月!再說老子憑什麽去!”
此言一出,孫遠整個人突然僵住。
他喃喃道:“是啊,為什麽只關我?”
他瞪著錢忠,目呲欲裂,“他們為什麽不關你?為什麽不關你!”
都是老爺的心腹管事,他們憑什麽只關我?
憑什麽你錢忠就能在外面逍遙快活說風涼話?
多日不見,你又做了什麽,與誰接觸過?
還有老爺,老爺連浙江巡撫的賬都不買,為什麽偏偏要給這小子下跪?
聽說如今還單獨開了個院子給他老人家,好吃好喝伺候著,為什麽?老爺是不是與姓秦的那廝暗中達成了甚麽交易?
聽孫遠越說越離譜,錢忠搖頭,趁機掙脫開來,大口喘氣,“你瘋了,瘋了!你真是中了他們的離間計了!”
他沒辦法跟失去理智的人共商大事,快步往外走去,“你先冷靜一下。”
孫遠緊追不舍,兩人一前一後很快來到牛潤田所在的院子。
錢忠向看守的衛士賠笑,“差爺,可否通融一二,讓小人見見我家老爺?”
若在之前,錢忠哪裏會如此和氣?
可如今,自家老爺都跪了,其中必有緣故,弄清楚之前還是謹慎為上。
沒想到溝通竟意外順利。
那衛士嗯了聲,擡手放行,見孫遠緊隨其後,竟復又堵上門,拉著臉喝道:“你不許進!”
已經一條腿邁進門檻的錢忠一聽,才要習慣性拉他一同進來,可一看對方急頭白臉的樣子,便又將那話咽了回去,一跺腳,頭也不回地進去找牛潤田去了。
罷了,左右這會兒也是對牛彈琴。
“姓錢的你站住!”孫遠如遭雷擊,抓著攔路的長槍喊道:“為何獨獨不許我進去?!”
三人行,若有一人落單,必生嫌隙。
守門衛士面無表情,“牛老爺乃是我家大人貴客,有言在先,不欲見你。”
說話間,竟有伶俐小廝送來新鮮欲滴的時令瓜果、美酒佳肴,那衛士也都一一放行。
若在平時,孫遠必會懷疑這是離間計,但方才錢忠的質問已然令他熱血上頭,又有牛潤田一反常態跪拜在前,如今聽了這個,直若五雷轟頂。
“老爺……”他向後踉蹌兩步,一時失魂落魄。
莫不是,莫不是我成了……棄子?
“……老爺,便是如此了。”同一時間,錢忠在裏間見到了牛潤田,三言兩語講了孫遠的反常之處。
“不可能,”牛潤田搖頭,“他是老夫一手提拔的,多年來做下許多大事,身家性命皆系於我身,安敢背叛於我?”
話音未落,院門外就響起孫遠嘶啞的喊聲,著實將牛潤田嚇了一跳。
錢忠一臉的“您看,我說什麽來著”,“小人親眼所見,他身上並無一絲傷口,還穿著好衣裳回來的,方才也親口對小人承認,那姓秦的不打不罵,只管與他好吃好喝好招待,還什麽都不問,就給送回來了?您說,他年近半百的人了,幾日不見便裝瘋賣傻起來,又口口聲聲什麽怕黑……”
牛潤田也覺如天方夜譚一般,“莫不是他人有心離間?”
“借口怕黑麽?”錢忠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但孫遠的借口也太兒戲了些,“依小人看,分明是故意裝癡賣傻罷了。別的不說,他竟說過去了半月有余!您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