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消失的瓷器(七)(第2/3頁)
商賈又算什麽東西,兩成都算給你臉了。
“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秦放鶴翻身坐起,眼疾手快,金暉剝一粒,他就搶一粒,直接往嘴巴裏丟,“雖說財帛動人心,但四成,確實太多了些。除非……”
金暉顧不上跟他爭,瞬間接上,“除非那人根本就沒想讓賈老板活!”
以高利潤引誘人的詐騙術歷久彌新,從古到今屢見不鮮,許多人哪怕明知有詐,但仍難以抵擋,鬼迷心竅非要試一試。
萬一呢?
萬一人家就是大老板不差錢,就是想順手帶我發個財呢?
萬一呢……
但最後呢?
往往是雞飛蛋打。
什麽四成,只要你死了,一成都沒有!
“秦山!”秦放鶴揚聲道,“去看看古提舉是否得空,我有要事相商!”
“大人,”秦山為難道,“去往浙江海商那邊的人回來了,來的是兩個管事,說他們家大老板家大業大,日常出入貨的小事並不親自插手,問他們就好。”
“哼,好大的架子!”金暉就看不慣有人在自己跟前擺架子,冷笑道,“什麽東西!也敢在本官面前拿喬!”
“哎,稍安勿躁,”秦放鶴笑呵呵拍拍金暉的胳膊,“這有什麽?取紙筆來。”
金暉低頭看著他順手抹在自己袖子上的蓮蓬渣滓,胸膛不斷起伏,嘴巴開合幾次,終究是忍住了。
“這時候給誰寫信?”
那邊秦山已經麻溜兒取了四寶來,秦放鶴提筆蘸墨一氣呵成,慢慢吹幹信紙,輕描淡寫道:“說來也是巧,我有個二師伯姓苗名瑞,現任浙江巡撫,他呀,最喜歡圍人的家啦。”
坊間傳聞,海商,尤其是江浙一帶的海商巨富無比,石崇、王愷鬥富之流已然不可與之相提並論,更爭相修建園林,連通碼頭,其奢華精致難以形容。
多好的園林啊,不圍起來可惜了。
金暉:“……”
他眼睜睜看著秦放鶴將信紙折疊好,用蠟封了,遞給秦山,面無表情道:“托古永安即刻五百裏加急送往浙江巡撫衙門,湖州海商牛潤田包藏禍心,抗旨不遵,即刻押來見我!”
巡撫是文職不假,但地方官都有直轄廂軍在握,臨時處置區區一介商賈,完全不在話下。
有權力不用是王八蛋!
牛潤田,呵,本官倒要看看,淪為階下囚之後,你還能不能這麽牛!
秦山帶著書信直奔古永安處,古永安一聽,也有些傻眼,怎麽還跟浙江巡撫衙門扯上關系了?
不過市舶司雖地處兩地交接,名義上雖叫南直隸市舶司,實則直屬中央,就算真鬧起來,也是地方府州縣各級衙門沒臉,他只是協助欽差大臣而已!
後面見了秦放鶴,倒是個有問必答。
“您想問過去幾年私藏金珠之類貴重品被抓的案子?”
“是,”秦放鶴點頭,“不知提舉可有印象?”
“這個麽,其實下官到任也才不滿兩年,”古永安遲疑道,“金魚港吞吐量巨大,實不相瞞,私藏一事,一日之內便多不勝數……您若要看,下官這就去叫人送了卷宗來。”
金暉涼颼颼補充了句,“最好是被告畏罪自盡了的。”
“自盡?”古永安一怔,下意識去看秦放鶴,見他點頭,又思索片刻,“這麽說的話,好像確實有幾出。”
秦放鶴與金暉飛快地交換下眼神。
有戲!
古永安一面派人去取卷宗,一面解釋說:“非下官不盡職,實在是市舶司諸事瑣碎,下官蠢鈍,凡事倒也能想個大概,只怕耽擱了兩位公務,還是取了卷宗來細細查看的好。若要詢問細節,不妨按圖索驥,請了當時接受案件的地方官和仵作來驗證。”
市舶司只管海貿,這死人麽,確實有點超出職權範圍了。
秦放鶴笑道:“這個自然,提舉想得很周道。”
頓了頓,他又問:“對了,各海船歸來後靠岸,入碼頭停泊,負責檢查的官差都是固定的麽?還是說可以自行挑選?”
“大人說笑了,”古永安笑道,“事關稅收,豈可容人自行安排,那不都亂了套了?都是海船先行領號入港,市舶司這邊下頭各處安排好了,輪流登船查看。”
“哦,”秦放鶴點頭,“也就是說,輪著誰算誰?”
“是。”古永安道。
“那有無可能有人事先了解了目標船的序號,然後從中斡旋,或以種種借口調班?”秦放鶴試著問。
“大人的意思是,內外勾結,暗中私藏?”古永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絕無可能!至少在下官在任期間,絕無可能!”
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古永安忙放軟了語氣道:“下官的意思是,大人常在京中,這下頭瑣碎的活兒自然知之甚少,凡是前頭做事的,一月才能家去一回,期間不得外出,更不得隨意與人交談,每每上下海船,也會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