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偷得浮生半日閑(第2/3頁)
難得有說得上話的人來,隋青竹也少有的健談起來,因說起過去幾個月與苗瑞相處,不禁十分欽佩。
秦放鶴道:“二師伯這幾日被留在宮中問話,我也未曾見過,需得兩日後方得聚會。”
苗瑞這幾年調動頻繁,且雲貴也不是什麽好去處,家眷便都留在老家,如今他孤身進京,沒個落腳處,便住在師父董春家裏。
前兒汪扶風傳了話來,說估摸著明天天元帝就能放人了,後天大家去董府聚一聚。
兩人說了一回話,眼見隋青竹微有倦色,秦放鶴便主動起身告辭,又道:“養病的人也該常曬曬日頭才好,如今天暖了,你好歹早晚去院子裏溜達幾步,補鈣。”
“什麽蓋?”隋青竹茫然。
秦放鶴哈哈大笑,“自己猜去吧!”
說完,瀟瀟灑灑走了。
他一走,隋青竹倒覺得屋子裏忽然空蕩蕩的起來。
後頭夫人進來,“同秦侍讀說了會兒話,我瞧你面色倒好些似的。”
“是麽?”隋青竹擡手摸摸凹陷的面頰,“待日頭稍落一落,你扶我去外頭走走吧。”
窗外陽光璀璨,遊塵浮動,暖融融空氣中流動著不知哪裏飄來的花香,黑金色交織的光影裏蜂蝶飛舞……
他確實活著回來了。
四月二十四,秦放鶴往董府去,一進門那管家就笑,“都到了,就等您呢!”
“呦,這可是失禮了!”秦放鶴聽罷,加快腳步往裏走去。
繞過連廊,轉過寶瓶門,尚未及內院,便聽到裏頭遠遠傳出來的哄笑和喝彩聲。
擡腿邁入爬滿金銀花的月亮洞門一瞧,呵!好齊全!
董春半靠在廊下大搖椅裏,捧著紫砂泥壺,臉上雖不見多少喜色,眼底分明沁出笑意。
旁邊坐著大師伯莊隱,胡立宗站在他身側嘀咕,也不知剛做了什麽,半邊袍子上都沾了泥土。
院子中央不知什麽時候起了個矮矮的土台,一個裸著上身的漢子正跟汪扶風……相撲?!
秦放鶴:“……”
什麽情況?
饒是他的腦袋素來靈光,一時之間,竟也想不出合適的字眼來描述眼前場景。
正滿頭霧水時,汪扶風已經被那漢子掄倒在地,按在土台上摩擦。
跟董蒼隔著起碼三尺遠的汪淙見了,非但不擔心親爹,反而跟董蒼一起拍手大笑起來。
秦放鶴:“……”
什麽鬼地方!我還是走吧!
他才要轉身,趴在地上的汪扶風卻先一步喊道:“子歸子歸,你來你來!”
秦放鶴:“……”
您可真是我的好師父!
然而已經晚了。
那光著上身的漢子聞言,松開汪扶風,轉頭往這邊看,“你就是秦子歸?來!”
秦放鶴聞言苦笑,一邊脫去外袍往土台上走,一邊苦哈哈道:“我說我不是,二師伯信嗎?”
眾人聞言,俱都哄笑起來。
苗瑞也跟著哈哈笑了一回,叉腰打量他,“嗯,倒是好個身板,比你師父強多了!”
汪扶風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滿身泥土、發髻散亂,“我是文鬥,文鬥你懂嗎?”
秦放鶴瞬間明白胡立宗身上的土印子怎麽來的了。
相較於汪扶風等人的狼狽,苗瑞就瀟灑多了,這會兒身上剛微微見汗,陽光一照,反倒叫他一身腱子肉油亮亮的,更顯健美。
時人流行花繡,也就是後世的紋身,但以武人為多,苗瑞乃是半路文轉武,左後背上便紋了一株斜插青松,左肩上一只蒼鷹振翅欲飛,十分威猛,一股兇悍之氣撲面而來。
秦放鶴真心誇贊道:“好紋繡!”
大師伯的穩,師父的狡,苗瑞的悍……算是見識全了。
苗瑞是秦放鶴目前接觸過的人當中,唯一真正親手殺過人的,若非兇悍至此,也彈壓不住雲貴兩省亂局。
苗瑞聽了,十分得意,特意轉過去給他看,“好眼光!你也紋一個!”
秦放鶴連連搖頭,原地認慫,“我怕疼!”
大好的青年,紋啥身啊!
苗瑞笑了幾聲,目光陡然一變,左手如電來捉。
秦放鶴修習太極多年,別的倒罷了,反應頗快,身體本能快於大腦,竟一個擰腰扭身躲開了。
汪扶風見了,撫掌大笑,胡立宗等人也跟著喝彩,嚷嚷著報仇什麽的。
秦放鶴心道,你們可別瞎起哄了,我覺得自己要完!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聽苗瑞頗有幾分驚喜的嘖了聲,再看過來時,眼神都不對了,“好小子!”
秦放鶴:“……”
不不不,二師伯您誤會了!
他都沒來得及反應,也不知苗瑞腳下怎麽動的,只覺眼前一晃,那漢子就嗖得到了跟前,然後視野中一片天旋地轉,回過神來時,人就趴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