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返鄉(一)(第2/3頁)
況且素日只道女子素手做湯羹,又有幾個男子肯為妻子下廚呢?
算來,也是她的福分。
家裏沒有長輩,兩人樂得自在,飯後四處逛了逛,熟悉環境。
阿芙頭回來,也是稀罕,贊了又贊。
稍後秦放鶴將家裏的庫房鑰匙和賬本交給她,“家裏的事,都由你做主,若有什麽不夠了,也只管與我說。”
阿芙接了,踟躕道:“只怕弄不好。”
秦放鶴便笑,“你我夫妻一體,快別說這些見外的客氣話,我知道你早就學著管家了,那麽些人那麽些事都處理得妥妥當當,如今只咱們這仨瓜倆棗,豈有弄不好的道理?”
說得白露等人都跟著笑,阿芙也是捂嘴直樂,倒將那幾分遲疑去了,當場翻開賬本和庫房清單瞧,又唬了一跳。
她是知道秦放鶴的出身的,雖說有師門,可師父師公也有兒子,想來即便能給,也有限。她都做好了精打細算的準備了,怎麽賬上這麽些錢?
見她的驚訝不加掩飾,饒是沉穩如秦放鶴,也不禁略有點得意,“我麽,多少也能賺一點。”
過去十年籌謀終究沒有白費,別說日後仕途順暢與否,哪怕他來日不做官,光憑連中六元的名頭,隨便給人寫個鬥方吧,怎麽也能得個百八十兩了。
雖不至於一字千金,但養家糊口絕對不是問題。
這就是含金量。
這幾個月董春並各路親友師門給的賀喜銀子,連帶著秦放鶴寫刻本掙的一萬多兩,再算上庫房裏各色綾羅綢緞並古董擺件,若都折算成銀子,少說也有四五萬了。
房子是禦賜的,既不用買,也不用租,就省下大頭。
銀子秦放鶴自己留了五千,其余的都歸於公中,交給阿芙支配。
阿芙聽了,也覺歡喜。
什麽是金錢如糞土,那都是扯謊,這世上端的沒了銀子寸步難行。
日常交際不要錢,還是請客吃飯不要錢?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便是自家一日三餐衣食住行,沒了銀子也是萬萬不能夠的。
又聽秦放鶴道:“過兩日朝廷俸祿也就下來了,咱倆大致一樣,我不過多些月雜,再者天熱了,也有冰敬,到時候你都收了,也歸到裏面。”
大祿沒有直接的白銀俸祿,都是以米或田的形式發放。
但因為很繁瑣,所以最後也常常歸結為現錢。
如今秦放鶴是正六品翰林院修撰,年俸祿米一百石,大祿朝一石約合後世五十千克,折算起來就是五千公斤,也就是足足五噸,根本吃不完。
另有城郊祿田兩百畝,不必交稅。
若是家口多的,也就罷了,可如今家裏只秦放鶴和阿芙兩個主子,撐死了也受用不盡,便選擇只要一小部分,其余的折算成銀子。
除此之外,每月還有用來支付米面糧油筆墨紙硯等的月雜,差不多有個二兩。
如今天熱了,又有冰敬,朝廷每年冰都不夠用的,且許多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冰窖,也給他們折算成銀子,自己處理,也有個二三兩。
等天冷了,還有炭敬,約莫也是這個數。
阿芙乃六品命婦,正經的政治職位,雖說旁的沒有,但俸祿上和秦放鶴齊平,也是一年一百石。
如今大祿朝也算風調雨順,大批量收購新糧的價格維持在約麽十二至十五文一斤。
也就是說,光夫妻倆一年的祿米,加起來就能折算白銀就有二百五十兩左右。
再加上上述零七雜八的貼補,祿田的收成,逢年過節、各大慶典朝廷向官員發放的米面魚肉並布匹等福利,明面上家庭年收入起碼在四百兩上下。
哪怕秦放鶴公正嚴明不貪汙受賄,隨便什麽時候與人刻個本子、寫個字卷,成千上萬的銀子也就來了。
而在秦放鶴曾經生活過的白雲村,五兩銀子就夠一家四口過一年。
階級貧富差距之大,猶如雲泥。
阿芙飛快地在心裏盤算一回,果然年年都有剩余,也是喜氣洋洋。
等她算完,秦放鶴又將日常自己交際的各路親友師門等俱都說了,哪家到了什麽程度,哪家只需要維持表面功夫,如此種種。
阿芙認真記下,心裏便有了底。
夫妻二人打開天窗說亮話,也不是什麽扭捏的,相處倒還愉快。
第三日回門,宋琦老爺子也在家,小兩口見過宋倫和趙夫人,後二者見女兒面色紅潤,眼底有光,便知道她過得不錯,再沒什麽不高興的。
期間阿芙又第一次行使了宋夫人的權限,在禦賜宅院內舉辦了首次內部聚會,單邀請汪宋兩家並二人至交好友,全程有條不紊,十分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