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捉蟲 鄉試(二)(第2/3頁)
但很快的,陳嘉偉開始輸,好衣裳、配飾都沒了,最後房契也在不知不覺中到了人家手裏。
周縣令又恨又氣,臭罵一頓,打了幾板子丟出去,又叫他把知道的其他讀書人寫下來,挨著提過來罵。
因著此事,周縣令發了狠,親自扔了簽子下去,命巡檢點齊人馬,將那一帶的房舍一間不漏,挨著掃了遍,以往能輕輕揭過的,此番都從重從嚴,一時間哀鴻遍野。
秦放鶴聽了,也是無可奈何,只好對牛士才道了保重。
他現在很忙,實在顧不上別的。
進入縣學的第二年,就可以自己選課了。像中央直屬或是其他富裕有錢的府州縣學,還有專門的球場,可以打馬球,但章縣夥食都不好說,“選修課”便只得蹴鞠和醫理。
前者只要幾文錢一只的藤球,球門就地取材,砍兩顆樹組裝即可。後者更簡單,百公裏油耗只需一個老大夫……
秦放鶴都要。
是的!
古代讀書人就是這麽全能!
要學的就是這麽多!
國人素來注重養生,而養生的根源便來自中醫理論,文人雅士之間論“雅”時,醫理便是其中之一。
再則看病難的問題貫穿歷史長河,儒家以仁孝為本,孔子就曾提出“為人父母者不知醫,謂不慈;為人子女者不知醫,謂不孝。”
意思是為人父母的,不知道醫理,那麽子女病弱時便無能為力,此為不慈;
做人子女的不知道醫理,父母老邁患病時便會束手無策,此為不孝。
所以但凡有條件的,文人都會主動學習一點醫理,哪怕不會看病,至少明白相生相克,也就不怕被庸醫害命了。
蹴鞠和醫理課不計入日常考核,但秦放鶴對這種不花錢就能學知識的機會,向來不放過,所以也很用功。
轉眼到了八月,新一屆秀才們正在進行首月摸底考試,秦放鶴等人卻成了前輩。
空氣依舊熾熱,蟬鳴依舊響亮,山長求庇護依舊那麽多樣化……一切似乎與去年都沒什麽兩樣。
鄉試結束後第三天,孔姿清的信就到了,他似乎病了,暫時先不回來,要留在府城等成績。
末尾,他寫了一句即便被外人看見也看不懂的話:“清單……有用。”
秦放鶴用力握了下拳頭。
他狠狠吐了口氣,又問桂生細節,“他病的可厲害麽?看大夫了?你走時怎樣?”
桂生便苦著臉道:“前兒酷熱難當,小的在外頭樹蔭底下都熏得慌,更別提少爺他們的號舍,頭一場出來便中了暑氣……好在大夫一早就備下了,吃了兩劑藥,倒也罷了……”
奈何要連考三場,饒是孔姿清一早便提前交卷,趕著頭批出場,也不過能休息兩日,十二號一早,又趕第二場去了。
活了十多年,孔姿清何曾吃過這樣的苦?勉強撐著考完,在馬車上就半昏半睡過去。
他還不算最糟糕的,同去的章縣肖清芳等人也都蔫噠噠,有被架出來的,有渾渾噩噩不知寫了什麽的。
更有一位仁兄當場嘔吐,汙了試卷,第一場就被放了藍榜,後面兩場不許再考。
這一吐,便是三年荒廢。
可憐他才被大夫一針紮醒,聞訊大哭,復又昏死過去。
鄉試八月初開始,中間歷經兩次篩選,最終排名卻是到了八月底才放龍虎榜。
孔姿清中了解元。
舉人數量是按照各地考生人數和整體文化實力按比例分派的,本屆全國共得新晉舉人四百零一人,落到整座清
河府只得八人。
而具體到章縣的,唯有一個孔姿清。
但他是解元!
而且還有好幾座縣城是零蛋!
捷報傳來當日,周縣令都歡喜得瘋了。
雖說孔姿清前途如何與他無幹,大家也都知道不是他教出來的,但畢竟出在章縣地界,聽著也吉利不是?
孔姿清本人是九月中旬回來的,秦放鶴和齊振業聞訊去府上探望,見面就嚇了一跳:瘦了一大圈!
出去這一趟,毫不客氣地說,孔姿清覺得自己跟死過一次沒什麽分別,再提及鄉試,忽然就唏噓起來。
不怪那些前輩們越考越頹,三年遭一次罪,年紀越來越大,身體越來越差,多來幾回,什麽人也得廢!
三人稍作寒暄,孔姿清便說了自己的經歷。
頭場乃是四書三題,限定韻的詩一首,乍一聽很簡單,但從四書的題目開始就極盡刁鉆。
當天晚上,孔姿清就聽見有人哭了。
每位考生入場後都有個編號,主副考官們提前一日入場後不得與前面交流,是無法知道考生身份的,以此降低舞弊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