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4/7頁)

薛無憂倦然道:“你可是在譏刺與我?罷了,隨你罷。我實不知那葛玉是如何知道無雙的身世的,這本是秘密中的秘密,就連我也是在父親過世後才得知。我無奈之下,只得殺葛玉滅口。割下她的舌頭,卻絕非我做的事了。只要不讓無雙知道,我便不必遵從我發下的重誓殺無雙。為此,要我殺誰,我想我都是情願的。”

他語氣裏那種痛楚之意,裴明淮聽得心中惻然,他與薛家是世交,自然深知薛無憂對其父敬重無比,要他違背重誓,除了薛無雙,也再無他人了。又聽薛無憂道,“那葛玉,一字字說得雖輕,卻都像刀子似的紮著我。她來歷古怪,又與我非親非故,我怎敢收留她?她見我堅拒,也不驚奇,只是笑得更是惡毒,對我道:‘薛宗主,你要拒我自是容易,但我可是會把你薛家的醜事給昭告天下的。’”

“唉,我心中當即便是一跳,這正是心裏有鬼哪。葛玉見了我面色,更笑得開心,道:‘薛宗主,你可別以為我是詐你啊。你父親薛老宗主名聲向來都是好的,但私底下做的事,若說出來了,你汾脽塢從此在江湖上還有何立足之地?’我強自鎮定,質問她何出此言?她卻一笑道:‘你那無雙妹子,是何處來的?你這做哥哥的不會不知道吧?’”

“她見我楞在當地,臉色大變,便緩緩地走近了我,微笑道:‘薛宗主,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肯護庇於我,這個秘密,我自當為你保守……’”

裴明淮道:“於是你便殺了葛玉,用的便是你方才架在原瑞升脖子上那柄短劍。你殺無雙,也用的那柄劍。別人大都不知你薛無憂用的劍乃是一長一短,短劍極少現出……”

薛無憂神色淒然,緩緩道:“我殺了葛玉後,便回了自己石屋,心裏煩亂無比。也不知過了多久,無雙卻進來了。她臉上渾無了昔日的神氣,眼裏全是淒傷。她對我道:‘哥哥,我早已知道我的身世了。你又何必殺葛玉滅口?’我大驚失色,問她:‘你怎會知道?難道你偷看了那玉盒裏面的東西?’無雙道:‘我倒是真不想知道。可是,哥哥,如今我既已知道了,你打算怎麽做?’我一呆,回答不出,只是道:‘我……我……’無雙淒然一笑,眼中淚光瑩然,道:‘我知道,你素日最敬重爹爹,又發了重誓,要遵從他的遺命。就算再疼我,也會聽他的,是不是?’我還是答不出來,無雙又道:‘我要做的事,已經做完啦,我不會讓我娘枉死。如今我心願已了,我是你的妹子,你自然最知道我的,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她……她竟拔出了我的短劍,遞到了我手裏……”

“接下來……便如原堡主與姚姑娘說的一般了。我拔出了劍,但我哪裏忍心殺無雙?是她……是她不想讓我為難,我根本來不及阻攔……她為何做得這般決絕?她難道就不知……她這一死,還是死在我劍下,會讓我為她痛悔一生麽?……”

薛無憂聲音漸漸消失,石室裏也歸於沉寂。紀百雲皺眉道:“說了半日,不相幹的事扯了許多,結果還是不知道那個殺手究竟是誰?定然不是薛無雙,以她的武功,怎能將勾千芒一劍殺死?就算勾千芒對她毫無戒心,薛無雙年紀太輕,她決沒有那份功力……”

此時忽然聽到一聲悠長的唿哨之聲,遠遠地從洞外傳了進來。原瑞升喜極,叫道:“來了,有人來了!”眾人都是精神一振,爭先恐後奔到洞口處,雖說這段路並不長,卻連展開輕功都嫌慢了。

洞口處已是敞亮,只見對面懸崖處,有幾個人在向他們招手。原瑞升大喜道:“好了,好了,我的飛鴿傳書,總算是讓我堡中的這些弟兄趕來了。他們定然帶了東西來,幫我們越過去……”

紀百雲笑道:“這回我不得不誇你啦,還真是留了一手!”

原瑞升嘿嘿一笑,正想說話,只聽對面一人,提氣喝道:“那邊的可是堡主?”原瑞升也提聲答道:“正是!”那人道:“小的徐平,收到飛鴿傳書,連夜趕來救助。堡主稍候!”

那幾人取出了一條長索,那長索在日光下竟然閃閃發光,顯然是絞有鐵銅之絲,這長索足有數寸粗。徐平握緊一端,用力一揮,那長索便向山洞處揮來。但他這一揮,卻差了丈許遠。紀百雲頓足道:“唉,唉!怎會這樣!”

徐平又再次發力一揮,這一次長索直撲向眾人,紀百雲急忙伸手抓住。徐平揚聲道:“堡主,小的們在這邊拉住長索,您那邊再有一人拉緊,便可容別的人在這鋼索上走過來。”

紀百雲一驚,道:“這……可是有些危險哪!”

原瑞升攤手道:“昔日九宮會不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方在這處絕壁修了一座索橋。如今我們無食無水,再待下去只是死路一條,各位都是身負武功之人,這鋼索十分結實,走過去應該無甚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