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3/6頁)

祝青寧沉默片刻,卻又問道:“你為何跟原瑞升一同前來?”

裴明淮把在茶棚發生的事向他講了一遍,祝青寧眉頭微蹙,道:“按你這般說,一定是茶棚那個老板幹的。”

裴明淮道:“不錯,之後我便再不曾在茶棚裏發現那個笑嘻嘻的店老板的蹤影了。”他想了一想,道,“那茶棚倒不像是新搭建的,我對他端上來給我那套茶具很覺有趣,多看了幾眼,也是用舊了的器物。”

祝青寧道:“想必是那殺手將原來的店老板給殺了,自己換上他的衣物,冒充老板。”

裴明淮道:“此話有理,只有一點,我有些疑惑。”

祝青寧道:“哪一點?”

裴明淮道:“那茶鋪老板給我倒茶之時,十分熟練。蜀地那茶盞,外地均不可見。就算他是練武之人,眼力準頭俱佳,他若原本不是個茶鋪老板,我也必能看出破綻。可我看他……不管怎麽看,就活脫脫的是一個茶老板。”

祝青寧笑了笑道:“也許他本來便是蜀地之人,而且素來也極喜茶。”

裴明淮失笑道:“這個理由倒是有趣。”

他望向祝青寧,祝青寧果如他自己所言,極不善飲,才喝了幾杯,臉上便已微微泛紅,一雙眼睛也像是蒙上了水霧一般。裴明淮遲疑了半日,終於道:“青寧,你……你今日所說的那陽姑娘的兒子,究竟是不是你自己?你藏身於那滴翠苑中撫琴,究竟是為了什麽?”

祝青寧淡淡道:“就算我是,我會對你說實話麽?好罷,若我真是,你是會幫他們,還是會幫我?”

裴明淮道:“誰有理,我就幫誰。”

祝青寧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冷冷之意,森然道:“那你覺得,那些人,是不是該死?”

裴明淮一怔,祝青寧又道:“不管甚麽門派,門規裏都必定有一條,那就是不得淫人妻女。那些人……”他冷笑了一聲,眼裏的神色更是復雜難測,“都是江湖有頭有臉的人物,竟然做出了那等不堪事。更令人不齒的是,他們為己辯護的理由居然是——對方是個邪教妖女。”

裴明淮也作聲不得,半日方道:“這些前輩,在江湖上都名聲響亮,又時隔多年,就算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說得是。”祝青寧忽然又是一笑,笑容中卻頗有冷冽之意,“既然如此,要他們名聲掃地已是千難萬難,只能退而求其次。把這些人給殺掉,雖非上策,卻也只能如此了。”

裴明淮沉聲道:“你便是如此想的?”

祝青寧搖了搖頭,道:“那殺人的兇手定然是這樣的想法。”

他又取了一壇酒,拍開泥封,正要往酒杯裏倒,裴明淮道:“喝酒嘛,便該是大口大口地喝。何必還用酒壺酒杯?”

祝青寧一呆,繼而道:“明淮兄酒量甚好,我可不是。酒後失態,那豈不是失禮了。”

裴明淮拿了另一壇酒,拍開塞給了他,道:“要喝,便這般喝。”

祝青寧只得接了酒壇,雙目卻望向裴明淮腰間的佩劍,笑道,“早聞得明淮兄的佩劍乃是‘赤霄’,青寧心儀已久,可否借我一觀?”

裴明淮取了劍,遞了過去。祝青寧瞟了他一眼,笑道:“明淮兄好生大方。”

那赤霄劍劍身如雪,劍鞘上嵌了七彩寶石,九華美玉,燦如星辰。劍身厚重,祝青寧握了劍柄,一寸寸地將之拔出。一縷寒光透出,映在祝青寧面上,他面上雖緋紅,一映竟變得冷如冰雪。祝青寧失聲道:“好劍!”

他手下用力,只聽一聲龍吟,那柄赤霄已被他拔出握在手裏。劍刃約有掌背寬,祝青寧隨手一揮,劍身由下而上顫動,竟如一條夭矯白龍般,似要破空飛出,龍吟之聲不絕於耳。祝青寧嘆道:“漢高祖劉邦昔日斬白蛇以定天下,好劍,果然好劍。這柄劍,也只有明淮兄配得上使了。”

裴明淮笑道:“我早已說過,這不是我原來的佩劍。”

祝青寧微微一笑,手腕一抖,已將赤霄還於鞘中,雙手奉還於裴明淮,道:“多謝。”

裴明淮接了劍,笑道:“你看了我的劍,難道不該讓我看看你使的劍?”

祝青寧眨眨眼,道:“我的劍,是看不到的。”

裴明淮一怔,舉了酒壇笑道:“是麽?下次若有機會,倒要討教了。”

他見祝青寧又一氣把酒壇裏剩的半壇也灌了下去,連眼神都有些不靈活了,心裏暗笑,又問道:“此處有九宮會的藏寶,以及那禦寇訣的心法,是真是假?”

祝青寧一手支在幾上,扶了頭道:“你說呢?你當這些人明知道隨時都可能會死於非命,還偏要留在此處,是為了好玩?”

裴明淮聽他聲音都有些含糊不清了,更覺好笑,道:“我還真沒想到你酒量這麽不行,這麽點就醉了。也罷,我們改日再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