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4/6頁)

金百萬的臉上,除了無比的驚異恐懼之外,似乎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

裴明淮又把眼光移到了金百萬緊握的左手上。他的手裏,似乎緊抓著什麽東西,閃著一點金光。

吳震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一壺酒和兩個酒杯。幾個身強力壯的捕快在那裏設法鑿墻,吳震卻和裴明淮坐在石階上,好整以暇地喝酒。

裴明淮笑道:“你倒悠閑。”

吳震一口飲幹一杯,冷笑道:“悠閑?尉小侯爺還等著我找回那個失蹤的左肅哪!我這顆腦袋,還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呢。你別笑,我這回就指望你了。”

裴明淮笑了一笑,道:“他娶了景風,那可是皇上愛女,我可沒他好福氣。”

吳震哼了一聲,道:“論威望,誰比得上你母親清都長公主?昔年皇上年輕,平原王莫瓌謀逆,又有他義弟淩羽相助,險些害死皇上。公主暗中聯絡舊部,調兵遣將,才沒讓平原王得逞。皇上要不愛重這位姊姊,那才是奇了。”

裴明淮嘆了口氣,不欲再說此事,只道:“照我看,你那大牢中重犯失蹤,跟這金百萬之死,還真有點相通之處。你還是好好地查查你手下的那些人吧,既然大牢是真的牢不可破,那麽問題就一定出在裏面的人身上。”

吳震嘆了口氣,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我接管這大牢也沒多久,對裏面那些人的根根底底,實在並不那麽清楚,但我立了一套規矩,多少還是有用的。畢竟,那裏面大都是死囚。脫逃一個,所有人都脫不了幹系,我相信他們也都明白這一點。”

裴明淮道:“你既然如此說,心裏就必然是已經有所懷疑了,不是麽?”

吳震從懷裏摸了個冊子出來,道:“我已經把那幾天大牢裏發生的事情,無論大小都給記下來了。八月廿三,三名犯人收監,一名死囚處決;八月廿四,一名犯人收監;八月廿五,五名死囚處決,火化;八月廿六,三名犯人處決,火化,還有六名犯人收監,其中便有那水上飛……”他把冊子啪地一聲合上了,“然後,就發生了劫獄的事。如你所言,如果大牢確實沒問題,那麽就肯定是牢裏的人有問題。”

裴明淮聽著他在那裏報流水帳,心裏卻沒來由地動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卻又抓不住。只聽吳震又笑著道:“說不定是那個清虛幹的,也許他還真能把那些囚犯給變走。我這個神捕,這次算是輸得一塌糊塗。”

裴明淮打斷他道:“這個冊子能給我看看麽?”

吳震道:“自然。”

裴明淮接了過來,正想翻開,那邊鑿墻的捕快這時已經扒開了一個大約半人高的大洞,吳震便道:“你收著吧,看完了再還我。先進去看看金百萬的屍體。”

裴明淮把冊子收進了懷裏,跟吳震兩人一前一後,半弓著腰進了密室。

金百萬的屍首依然端坐在紫檀椅上,吳震見裴明淮想去動他的屍體,忙叫道:“別動,你一動,他的頭就會掉下來了。還是等仵作來了,讓他去看吧。”

裴明淮道:“還是你精細。”他細看了看金百萬脖子上那道傷口,咂舌道,“兇手真是狠哪,差點把金百萬頭都給割下來了,想來用的定是極鋒利的匕首。”

吳震沒有答言,只是拿起了留在幾上的那兩把鎖匙。他走到鐵門處,分別用大小兩把鎖匙去試,雖然鎖匙能夠插入鎖孔,但不管他怎麽擰動都打不開鎖。他擡頭道:“呂譙的鎖,怎麽開?”

裴明淮道:“這我怎麽知道?他每一把鎖,開法都不一樣。你還記得黃錢縣那件事麽?以九宮會之能,竟也拿呂譙的鎖無能為力,非得大費周章不可。”

吳震道:“也許這房裏有秘道。”他揚起聲音,喝命捕快,“把這其余的三面墻也鑿開,找找有沒有別的暗道!”

捕快們應聲而動,那裏面的墻卻是以青石塊砌成,鑿起來也並不輕松。裴明淮搖頭道:“這法子也未免太過粗魯了。”

吳震板著臉道:“卻是最簡單的法子。”

裴明淮聽著四壁鑿墻之聲,只能苦笑。“我也只能期望真有密道了,否則,我還真不知道這兇手是從哪裏逃走的。”他彎下腰,伸手用力去扳金百萬的左手。金百萬的雙手骨節粗大,握得極緊,裴明淮一扳之下居然未曾扳開。

“吳震,我恐怕得扳斷他的手指了。”

吳震道:“我也看見他手裏有東西了,你就扳開吧。只是小心些莫搖動他,我可不想他的頭掉下來。”

裴明淮指上運力,只聽“格格格”幾聲脆響,知道金百萬的手指已然被自己扳斷。五根手指盡數扳斷之時,一樣東西便自金百萬手中落了下來,還未落地,裴明淮一抄便抄在了手中。

他攤開了手掌,吳震也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