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3頁)

而她,就是那個殘忍的大人。冷眼旁觀著他的失控,不安撫他,吝惜一個擁抱。無聲的冷漠,她堅定地不滿足他的需求。在這樣的對峙中,他開始恨她。

陳巖忽然低頭吻住她的唇,得不到她的回答,他就要以另一種方式將她漠然的外皮撕去。撬開她的唇,將她的舌占為己有,吮吸著她,想讓她說一句,她只是氣話。

然而今早柔軟的唇不再,她並不回應他,沒了任何愛意的存在,沒有抵抗,更不會有下意識默契的迎合。被憤怒占據的他,咬破了她的唇,感受著她的抽痛時,舌尖舔舐著傷口,讓那道裂開的口子開得更大些,這樣才能讓她更疼些。

可她連報復的欲望都沒有,任由血腥的鐵銹味彌漫在兩人的口中,陳巖放開了她,卻抱著她不放開,“嘉茗,我無法接受你這個決定。”

無法接受嗎?這個決定,是許嘉茗想了一下午做下的,她沒有沖動。

沒有任何細節,她大致知道了整件事的脈絡。就算證據不清,出於對他人品的信任,她會相信他的說辭。

可是,她想了好久,決定推翻又重來過好多次,她依舊是無法接受自己跟他在一起。她反復回想爸爸給她打的最後一通電話,那時的他,正等待著被抓吧。

她沒有機會再擁抱爸爸,問他害不害怕。想問他,為什麽不在出事前,多給她打些電話,能讓她少些遺憾。

她是知道答案的,誰能不怕,強大如她的爸爸,也是會恐懼的。他不想讓對方的關注落到她身上,就不能頻繁多聯系。

施加在她爸爸身上的恐怖,那股神龍不見首尾的力量。從那時起,就掐死了她的所有期待。

想起他,許嘉茗就無法原諒自己。在爸爸生前的最後時刻,她憑什麽能擁有快樂?

“陳巖,放開我好不好?”

她的語氣算得上溫柔,陳巖放開了她,她嘴唇上的一道裂痕,正沁出血珠,他用拇指輕輕擦去,“痛不痛?”

許嘉茗看向他,“我跟你在一起,就會想到爸爸。想到爸爸,我就難受。人是要走出來的,我不想這麽難受,所以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過段時間再談這件事吧,幾點的機票,要中轉嗎?我可以陪你飛到中轉的城市。”

陳巖暫時不知她的具體行程,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騙他,他怕她為了躲他去住酒店。

見她不說話,陳巖直接從她的外套口袋裏拿了手機,剛拿出就被她伸手抓住。她這顯然是心虛,他掰開她的手,又怕弄疼她沒敢用力,兩人在爭搶之間,啪嗒一聲,手機砸到了地上。

許嘉茗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內心無比迫切地想離開這個地方,“你夠了沒有?你是不能理解我的意思嗎?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要離開,我要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陳巖置若罔聞,從地上撿起她的手機,輸入密碼,翻找她的行程單。她的確改了行程,今晚飛到東京,在那兒等到明天上午,再飛往溫哥華。

陳巖看完將手機塞到她口袋中,“我送你到東京,陪你等到明天上飛機。”

“不用,我很厭惡你這樣強迫我。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是你。”

她今天要走是定局,這個問題他們也無法今天解決好,他也不知道走了的她還會不會給他機會。但她現在已經夠不開心了,陳巖不想讓她更難受,還是妥協了。

“那我就一個要求,讓我送你去機場。”

他說完就轉身去拿她的兩個行李箱,許嘉茗頭疼地不想再跟他吵,沉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換完鞋要離開他家時,許嘉茗往裏看了眼,才反應過來並不能看到客廳的花。沒什麽可惜的,她已經看到過芍藥的綻放了。

這也是許嘉茗第一次見識北京下班高峰的擁堵,但離登機尚早,不必擔心趕不上。

車內很安靜,誰都沒有講話。他開開停停,旁邊的她已閉上了眼,像是回到了她剛認識他時坐在後座的假寐。

他忽然喊了她一聲,她睜開眼就看到天邊的粉色晚霞,夜漸深,粉中嵌著幾抹藍。她盯著不舍得眨眼,直到所有的粉意消失,被深藍的濃重替代。

興許也是最後一次來這個城市了吧。她應該是要有恨、憤怒與不甘的。可是,她現在內心很平靜,甚至試圖記住此刻被陪伴的感受。

許嘉茗太過清楚她這個決定需要承擔什麽,是不會有見面,是戒掉所有依賴,是往前走時她也不知道能期待些什麽,是害怕時也不會有人陪著她。

她知道,這些東西會讓她很難受。可是,她只能用一種難受去壓倒另一種難受。

道路總有終點,下車時,他幫她解了安全帶,他的臉猝不及防的離她很近時,許嘉茗看到了他眼底的自己。她無暇考慮他的感受,只轉開臉,開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