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3/3頁)

說出口時,他自己都覺得諷刺。當一個人要去跟別人談公平時,就已經是輸了。強者只分輸贏,弱者才會要求公平。

“那你這樣抓著我公平嗎?”許嘉茗厭惡他這樣的挾持,知道自己無力逃脫,她沒有再掙脫,“你們抓我爸爸公平嗎?我爸爸罪不至死,他得到公平了嗎?沒有,那你們不論哪一方,都得到了想要的利益,你為什麽還要來跟我講公平呢?抱歉,我這裏給不了公平。”

陳巖知道,他解釋什麽,都已經是沒有用的了。他想過解決除了她以外的一切事,現在他不知道,該怎麽去解決跟她的問題,也不知道她給不給他解決的機會。

“但你還愛我,不是嗎?”

看著他篤定的神情,許嘉茗笑了,“這不重要,我會漸漸忘記的,興許以後還會愛上別人。”

“你他媽做夢。”陳巖知道自己掐疼了她,可他試圖從她的痛苦中品味出些什麽,她到底是真是假,她說過很多話,說會愛每一面的他,說會永遠在一起。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心硬,他也無法去細想她所說的這種可能,“我不接受,你這輩子都別想這件事,知道嗎?”

他用力地抓著她的手臂,疼到她幾乎要掉眼淚,但她忍住了沒喊疼。

許嘉茗只是看著他,很誠實地跟他說,“我最後悔的一件事,是遇到你。如果能重來,我是不會有任何善心,去幫忙遛狗的。”

不是爸爸出了事,她根本無需去打工,她就不會遇上他。

在內心最不安定的時候,她談了戀愛。曾經偷偷感激過有他,讓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愛著她、陪著她。

許嘉茗厭惡老天的安排,給了她一個沒那麽需要的禮物,就要奪走她最珍貴的東西。她沒有同意過這樣的交換,就要硬塞給她,而不問她要不要。

她無法拒絕這個安排,只能將所有的恨與不甘,都轉移在了這個提前知情的人身上。那些戀愛中的甜蜜,他在她生病時去找她的感動,她都分不清到底是他內心的虧欠,還是對她的憐憫。可她也不想分清了,這不重要了。

理性她有過,如果抽象化這件事,兩方的對立局勢已定,那不是針對她的爸爸,而是她爸爸所在的位置,就注定會有這個結局。

可是,這樣的抽象化,在她的失去與具體痛苦面前,沒有任何的說服力。

陳巖也沒那麽無辜,是嗎?

“陳巖,你說你愛我。可是如果你告訴我的話,我是不是還有機會再見爸爸一眼?你知道我有幾年沒有見過他了嗎?”談到爸爸,她的眼淚就無法控制地流下,“我不想怪你,說因為你我才沒有機會見到他。可是,因為你,我曾經可能是有機會的。你這樣自私的愛,我無法接受,也不想接受。”

每次看到她哭,陳巖心裏都不舒服。如果是他妹妹,傷心都有價碼,而她的難過,是他解決不了的,只能陪著她不舒服。他用手輕輕擦去她的眼淚,怕弄疼了她,“嘉茗,我給你道歉好不好?我沒有想到事情會到這個局面。是我錯了,我就做錯了這一件事,原諒我。”

許嘉茗搖了頭,伸手擦去眼淚時,手上的戒指隨著她的動作劃過了臉,像是在提醒著她,不忘記,不原諒。

“不要。”

她哭,他就沒了戾氣,拉住了她的手,“嘉茗,你可以怪我、恨我,你也可以現在不想跟我在一起。你回去,跟我先分開一段時間,但你不能現在就提分手。”

眼淚擦幹後就不會流,今後也不會在他面前流,許嘉茗搖了頭,“不要這樣,陳巖,尊重我的決定,分手吧。”

許嘉茗說完就拽開了他的手,將丟在地上的書包提起,要背上往行李箱的方向走去時,就又被他拉住。

陳巖不想放手,“一起吃飯吧,再呆幾天,按照原計劃走,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放開。”他就是不放,她問了他,“難道你要把我關在這嗎?”

“不是沒考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