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頁)

那時她覺得還早著呢,也沒有具體想過,回答了說,總歸是要養活自己唄,難不成還能啃老啊?

爸爸看著她,說你倒是能認清現實,我可沒法給你啃老。不過能養活自己,就已經很厲害了。

她說,你對我要求怎麽這麽低,至少要求我賺個多少萬一年吧。

爸爸卻是說,不要對自己要求這麽高,我剛畢業的時候,還一窮二白呢。年輕的時候窮才是常態,你要去做自己感興趣的事。

她說哦,我看國內互聯網行業發展得挺好,工資還行,之前還想過,可以回國發展的。

他如以前一樣,不會直接否定她,說了句,可以,在一個發展迅速的行業裏,個人的成長速度也會更快些。不過你在這讀的書,畢業了可以在這工作一段時間,感受下這裏的就業形勢和工作氛圍。即使回國,海外工作經歷,也會是個加分項。而且,你順便可以拿個身份。

她點了頭,說有道理,而且我拿了身份,可以幫你申請。雖然要等挺久,不過你退休時肯定差不多了。你過來,我給你養老。

爸爸笑了,說不用你給我養老,我只是老了,又不是沒有生存能力。至於真有那麽一天,連基本的生活質量都沒有時,我絕不拖累別人。與其毫無尊嚴地等待被插管,倒不如自我了結。加拿大這不是都已經允許安樂死了嗎?

他輕松的口吻,她卻是生了氣,悶著聲說不要,我就要給你養老。

她說完就忍不住哭了,爸爸不是開玩笑,他就是這樣幹脆的人。他將她帶大,從來沒有要求她有任何回報。連老了之後的生活,都設想好了,依舊是不需要她。

爸爸拉著她在街邊的座椅上坐下,幫她擦了眼淚,說都多大了,怎麽還愛哭呢。我說的是事實,這是我們以後要面對的。

她吸著鼻涕說你騙人,你就是不需要我。

怎麽可能呢,爸爸罵了她瞎想什麽呢,我英語只會說個hello,thank you,其他一句都不會。以後來了這,不需要你,需要誰呢?就怕到時候你厭煩我是個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會的老頭子了。

聽著爸爸故意別扭的英文口音,她想笑,又憋住了,說誰教你的英文啊,這麽差。

他老實地解釋,俄語老師,老師也是現學英文現教的,也不能怪我英文差。

那次可能是爸爸不太忙,他在這呆了五天。

離開時,她送他去了機場,這樣的相聚又離別已經有過很多次,心中依舊是酸澀。爸爸抱了她,跟她說,嘉茗,你要好好的。

許嘉茗一直過得好好的,直到現在,她也能靠著爸爸之前打的錢,過著很不錯的生活。然而她卻不知道他在哪。

她什麽忙都幫不上,甚至這個假期,如此安穩地坐在沙發上,都不免覺得是以他為代價換來的。

她蜷縮在沙發上,抱著自己,頭埋在了膝蓋上。她不想哭,就是難受一會。

這也是她不想跟任何人講爸爸的原因,只要一提,她就會被拖入情緒的沼澤裏。她知道不能這樣,但還是會控住不住。

不知過了多久,沙發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下,她以為是周卓發來的紅包,一時也懶得搭理。

她看著外邊的天漸黑時,內心咒罵著冬時令簡直有毛病,才四點就天黑了。還沒幹什麽,一天就結束了。

她還是拿起了手機,果然是周卓發的微信紅包。雖然大多數消費她都刷卡,但去大統華的時候還是能用微信支付花掉裏面的錢。收下了紅包,隨手丟了個謝謝的表情包過去。

退出聊天界面時,卻發現了通訊錄處一個紅點,許嘉茗點了進去。

備注信息是:陳巖。我道歉。

許嘉茗沒有想到過,他會這樣。

若將整件事說給外人聽,會覺得過分的是她。論跡不論心的話,他那一句,根本算不上什麽,就是正常人的交流方式。

如果要道歉,其實也該是她。她可以有更好地說話態度和方式,在車上時,她不應該那麽講話,甚至算得上是冒犯。

說狠話的前提是,沒打算再見面。

許嘉茗劃出了界面,順手去買了張電影票,再拿了手機去充電。

心裏難受時,就不能憋在家中,需要換個場景,將自己投入進去。

去看一場電影,再去餐廳吃頓好的,將時間盡量充實地填滿。而不是在一個本該開心的節日裏躲在家裏難受。

想及此,她找了件這個冬天都沒有穿過的露肩毛衣,霧霾藍的一字肩,純羊絨的貼身穿,很舒服。

明明年紀也不小,但她還是不好意思上學時穿這種稍帶性感的毛衣。秋冬一到了有暖氣的教室就得脫外套,這麽穿很不學生,不合適。

就跟她覺得做學生就沒必要背奢侈品包一樣,買包的錢,不如多買些羊絨毛衣和外套,裹在身上就覺得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