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我回來了”(第2/4頁)
村裏百姓孤陋寡聞,不知今年幾何,如世外桃源。
夏日炎炎,河邊嬉戲,少女如荷,初長成。
“呐,小蟲,你就沒想過你真正的爹娘是誰?”
燭撓撓頭,望著清澈的河裏,魚兒遊動的路線清晰勾勒,他隨手拍向河面,幾條小魚彈入框中。英俊的青年呵呵一笑:“爹就是爹,娘就是娘,還能有誰?”
“可我不想我爹是你爹,不想我娘是你娘。”
“瞎說,我爹就是我爹,我娘就是我娘。”
“傻子,不理你了!”
燈兒趁傻子撓頭的功夫,搶過他框裏仍蹦跶的魚兒,朝燭作鬼臉吐舌頭:“今天我贏了!今晚你來磨藥粉!”
“好!”
望著少女蹦蹦跳跳的背影,青年樂呵呵地傻笑著。
臨走前他順手又從河裏拍了幾條魚,將魚苗兒放了。
他抓的魚,總會比少女少一條。
落日黃昏,一邋遢的黑衫外來客,風塵仆仆,戴著鬥笠,走出駱家。
“夏王請您考慮考慮。”
黑衫來客走出駱家,輕輕留了一句。迎面撞見駱家兒女,黑衫客摘下鬥笠,露出一雙如狼般兇戾的眼睛。他眯著眼笑了笑,露出兩排參差不齊的大黃牙:
“喔?好俊的娃。”
他笑眯眯地望了兩人一眼,灑然離去。
入屋,兩鬢發白的駱兵王沉著臉,望著桌上一枚暗紅色的玉佩。
“去將藥草晾了去!成天嘻嘻哈哈,成何體統!”
駱兵王一見二人張口便罵,夫人來勸。
他們一家,煮了熱騰騰的魚湯。
燭下的廚,駱兵王頭一回說燭煮的魚湯,很膻,難喝極了。
那夜,夜半,燈兒熟睡,燭被一陣刺耳的聲音吵醒。他偷偷打開門縫去看,發現駱兵王正挑著一盞灰燈,燈下磨著生銹的細劍。
黑衫人來訪三天後,下了一場大雨。
駱兵王將兩個大籮筐塞給燈與燭,讓他們上山采藥,采不滿就別回家。
雨下了一夜。
那一夜天很黑,雨很腥,像極了血。
背著兩筐沉沉濕濕的藥草,燭與燈返回家中,家中黑燈瞎火,村中染滿了血,屍橫遍野。
黑衣人站在雨中,雨水凝在半空,似一柄柄小劍,將駱兵王穿成血人。
燈愣在雨中。
“快……走!”
駱兵王拼死一劍刺向黑衫人。
燭一咬牙,帶著燈跑入山中。
批命那人沒說錯,駱兵王確實命中注定有一死劫,劫中帶水。
他死在暴雨中。
燭與燈逃出千裏,隱姓埋名,開了小店。
自那之後,燈兒瘋瘋癲癲,忘了那一夜的事,仿佛變回了孩童時般,成天哭鬧著要去上山采藥,要去河裏摸魚。
燭照顧著瘋癲的燈兒,在一鎮上,隱姓埋名。
後來燭才知道,世間有一種人,叫做異人。
天生異人,異於常人。
天下分久必合,大夏王朝統一五國。
夏帝麾下,有一群人,皆是異人,自稱“執命人”,不服者殺,叛亂者殺,異心者殺。
殺到盡頭,四方歸心,天下太平,夏朝鼎盛,名垂千古。
一眨眼又過二十年,昔日少女落日黃花,青年仍容光煥發,二人不似夫妻,更像母子。
駱燈兒仍瘋瘋癲癲,蓬頭垢面,似一瘋婆子。
夏帝染疾,每況愈下,執命人分裂,各自稱雄。
民間開始興起“獵殺異人”的風潮,凡舉報異人者,獎賞紋銀百兩,免稅三年,免服徭役,一人舉報,九族光榮。
燭打獵回家,家中被官兵團團圍住,大火焚燒。
瘋婆子在火中指著燭淒厲地大叫著,又笑又跳:“異人!嘿嘿!他是異人!殺了我爹的異人!爹!爹!爹!異人該死!都該死!”
燭束手就擒,於茫然中,被層層鎖起,帶到夏朝都城,打入天牢。
在天牢中,闊別三十年,燭再一次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我,是,誰?”
夏朝末年,冬。
一場大火燒了夏都,輝煌二十年的夏朝,一夜傾塌。
天下再亂。
“我是不死的。”
燭渾身傷痕累累,踏上旅程。
他東渡大海。
南臨濕地。
北達荒原。
一年,兩年,十年,五十年。
百年。
一時間,厲詭復蘇,魑魅四起。
山野林間,妖魔食人,世道炎涼。
有方野道人行俠仗義,亦有熱血刀客斬妖屠魔。
有下山異人除魔衛道,亦有能人異士,為非作歹。
兩百年。
一身汙垢的少年腰間帶著一把生銹的斷刀,如幽魂徘徊於世。
他走過山川河流,隱於人山人海。
向西,燭走過大漠。
大漠居民愚昧無知,將燭奉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