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洞房花燭(第2/4頁)

鄭修笑著,一一拱手回禮。

畫舫中,謝洛河沒在,裏面有一群光著屁股的部落小孩在撒歡。

每一位小孩都是謝洛河的徒兒,他們光著的屁股後背著簡易的彎弓,他們用一根繩子圈腰上就當腰帶了,裏面插著沒有箭頭的箭矢。

“師娘好!”

在大漠民族的語言體系中,男女並非完全是用外表去區分的。他們見謝洛河頭一天便學著中原的尊稱稱謝洛河為“謝公”,如今二人大婚的消息傳出,小孩們眨眼就給鄭修安上了正式的輩分——師娘。

鄭修哭笑不得,卻罵不出口,只能心裏淌著淚承了。

這他娘的到底誰才是新郎官呀。

到底誰娶誰呀。

謝洛河將婚期定在了一個月後,八月十五這一天。她說,這一天什麽都格外圓,聽著喜慶。

在大漠部族的傳統裏,“紅色”並不是他們辦大事時喜歡用的顏色。對他們而言,“紅色”是“血”的顏色,是祭天時用的。

但在謝洛河的堅持下,大長老命部族中手巧的女子,提前一個月,便開始收割最上等的桑麻,要經過剝曬撕搓浸煮繞等種種工序,再采集大漠上獨有的紅血果作為染料,裏面摻入西域特有的竹蠶絲,用以制作新娘的嫁衣。

鎮上,張燈結彩,紅紅的燈籠早早地開始制作,隨著婚期接近,一點點地往日蟬鎮街道上添。

“你知道我為何喜歡這裏麽?”

忙著當新娘子的謝洛河,有一天忽然問起鄭修。

鄭修自是不知。

謝洛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聽膩了他們的爾虞我詐,我討厭聽見他們的笑裏藏刀,我不喜聽到他們的冷嘲熱諷,我更不願意聽見他們對我的懼怕與忌憚。”

謝洛河說這句話時,笑得特別開心,在鄭修詫異的目光中,謝洛河告訴鄭修,她許多年不曾好好入睡,偏偏在落日部族的這一年裏,她睡得很香。

謝洛河當時以一種異常恬靜,毫無波瀾的口吻告訴鄭修。

“在這裏,我‘聽著’他們的喜,聽著你心頭跳著的心疼與不忍,我睡得心安。”

在鄭修復雜的心情中,時間越來越接近大婚那日。

八月初九。

在二人大婚前六天。

在一個天上滿是星星沒有風吹的夜晚。

一位裹著破大氅光著腳橫跨大漠的意外之客抵達日蟬谷。

當時負責值守谷口的部民剛好是鄭修的好鄰居“日地大哥”,他嗖嗖朝來客腳下射出一波會轉彎的箭雨後。

“等一等!”

在山谷上蓄勢待發的日地哥下意識松開弓弦,愣楞地摸著腦袋,喃喃自語:“邪門了!”

訪客不驚反喜,張開雙臂大聲朝日蟬谷呼喊著謝洛河的名字。

當天夜裏。

“老妹呀!!!”

謝雲流那顆光禿禿的腦袋與他的臉仿佛是兩個世界。

光頭上沒有留下半點傷痕,臉上卻布滿了風沙刮過的,深深淺淺的劃痕。謝雲流的那張臉英俊不在,卻多了幾分鐵血與剛毅的味道,配上一顆光溜溜的腦袋,讓他看起來殺氣騰騰的。

鄭修的“陌河軒”深夜開業。

謝雲流將大氅一掀,隨意丟在地上,大刀闊斧地坐到中央一桌,揚手笑喝:“小二,上一壇上等的老黃酒!”

鄭修眯了眯眼,試探問:“和尚?”

謝雲流反問:“老子現在可是將軍!別瞎嚷嚷!”

說著他將一把裹得緊實的彎刀擱桌面上,刀柄處清晰印著一字“武”。鄭修見過,這分明是大乾神武軍的佩刀。

“沒事了。”

鄭修輕嘆,和尚病得比鳳北重。

“快上酒呀!老子今晚非得喝趴你們!”

謝雲流似乎真把鄭修當成了店小二。

鄭修本想婉拒,但他回頭看了謝洛河一眼。

謝洛河笑著點點頭。

鄭修道:“成!”

日蟬谷中產的酒在鄭修看來甚至連正兒八經的酒都算不上,羊奶混點酒糟壇子隨意發酵,又膻又澀。果不其然,謝雲流剛喝一口,便臉色發青,張口噴出:“等一等!這啥玩意兒?”

鄭修聞言微微一怔,倒酒的動作一頓,他驚訝地看著謝雲流:“你剛才……說什麽?”

謝雲流咂咂嘴:“我說你給我喝的啥玩意?”

“不,前一句。”

“等一等!”

鄭修渾身一震,掙紮著要往謝雲流的杯子中倒酒。

“等一等!”

謝雲流怒道。

鄭修動作停住。

鄭修瞳孔猛縮,瞬間明白了一件事。

謝雲流……就是等等大師!

“這怎麽可能!”

鄭修拍桌而起,又驚又怒。

謝洛河卻摸了摸鄭修的腦袋,柔聲道:“算了,緣分一場。”

鄭修忽然冷靜下來,默默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