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一念之間(第2/3頁)

百曉生道:“多謝!”

鄭修搖頭:“江胖言重了!”

百曉生佯怒:“江什麽胖兒,老夫是江湖百曉生!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人人敬仰的江湖百曉生!”

“懂了!江胖!”

二人相視一眼,哈哈一笑。

江胖轉身,朝鄭修瀟灑地揮揮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公孫小弟,謝當家,咱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鄭修笑著朝瀟灑走出寶庫的江胖拱拱手,就此別過。

誰也沒有注意到,當江胖說出“後會有期”四個字時,低頭跪在地上的謝洛河,嬌軀微微一顫。

外面剩下的、拼死拼活與神武軍打了一仗的土匪們,得知寶庫是空的之後,一個個面露死灰,失望透頂。

聶公寶庫中,只剩鄭修與謝洛河二人。

“既然是空的,咱們回去吧。”

鄭修朝謝洛河伸出手。

謝洛河一動不動,呼吸微弱。

“謝洛河?”

鄭修此刻才察覺到謝洛河的怪異之處。

謝洛河的心情他能理解。

但謝洛河似乎……跪得太久了。

謝洛河一直以來都給鄭修一種“強大”的印象。這個印象幾乎是伴隨著“謝洛河”三個字刻在骨子裏。鄭修認為,謝洛河會傷心難過,但對於她而言,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便能調整過來才是。

謝洛河動了。

她握住長弓,此刻她的箭袋空空,已沒了箭矢。

“謝洛河?”

氣氛陡然凝固。

不對勁。

謝洛河忽然輕輕舒了一口氣,她站起身,朝鄭修嫣然一笑:“回不去了。”

鄭修猛地後退一步。

謝洛河緩緩將長弓拉滿。

嘣!

弓弦斷了!

但謝洛河仍維持著“拉弓”的動作,仿佛在謝洛河指間,夾著一根“看不見”的弓弦,她將這根弓弦拉成滿月。

“回不去了,誰也,回不去了。”

黑色妖異的紋路頃刻間覆上謝洛河的面部,寶庫內,地面上的塵埃在謝洛河“拉滿”長弓的瞬間,豁然吹開,以謝洛河為中心,四周潔凈如洗,一塵不染。

謝洛河臉上帶著迷人的笑意,可自他身上,卻散發著一股形同實質的“殺氣”。鄭修驚得後退幾步,謝洛河有意無意地站在入口處,擋住鄭修逃跑的路線。

謝洛河的身後,黑色的霧團無聲侵襲,龐大的陰影遮去了長明燈的光芒。

噌。

沒有弦的長弓上,詭異地出現了一支黑色的“箭”。

箭矢並非實質,仿佛由黑色的火焰凝聚而成。

隨著黑色的箭一點點地凝實,一陣可怕的狂風將寶庫中的空箱子吹成齏粉。

謝洛河長發吹起,露出她一直刻意隱藏的右眼。

她笑著看向鄭修,右眼中時不時閃動著黑色的光。

那顆熟悉的瞳孔深處,一時閃動著“丁未”二字,一時映出鄭修那愕然的身影。

鄭修摸向腰間的筆,被削斷的筆卻無法畫出任何東西,只能當成鐵棍來用。

然此刻謝洛河莫名其妙動了殺心,鄭修要這鐵棍又有何用?

他將半截洛河筆攥在手中,手心裏滿是冷汗,謝洛河泄出的殺意如一把把尖刀,刮得鄭修皮膚嗤嗤地痛。

寶庫內,謝洛河彎弓瞄準鄭修,那支黑色的箭矢聲勢雖小,但上面卻散發著令鄭修頭皮發麻的“東西”。

黑色的箭矢尖端,泛著奇異瑰麗的光彩。一朵朵紅色花朵的虛影在箭矢尖端上一閃而逝。

並非玄之又玄的“殺意”、“威力”之流,而是一種更為純粹的感覺,這一刻,謝洛河手中搭著的那支箭矢,那不祥的黑色,那妖艷的花兒,讓鄭修想起了……“常闇”!

是來自常闇的“穢氣”!

鄭修默默地將半截洛河筆掛回腰間。

“現在的你,是鳳北,還是謝洛河。”

“你猜?”謝洛河微微一笑,姿勢不變:“或者,你,希望此刻的我,是誰?”

鄭修在謝洛河戲謔的目光中,竟認真思考了片許,然後點點頭:“如果非要選,那就是你,謝洛河。”

“……”謝洛河眸光搖動,面色仍是平靜,沉默後反問:“為何?”

“沒什麽理由。”鄭修攤手一笑:“我當年在白鯉村救了她,若鳳北反過來想殺我,我會傷心。而你,則不同,你我互不相欠,你殺我,我技不如人,不怪誰。”

“你不怕死?”

謝洛河問。

“你若真‘死’過,就應該能理解,‘死’這件事本身,並不可怕。”鄭修無意中想起自己在鬼蜮中死去活來的經歷,此刻面對謝洛河的可怖一箭,反倒感覺到唏噓:“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話。”

謝洛河點頭:“說。”

“人的一生有三次‘新生’,一是出生時,二是成人時,三則是載入史冊時;人的一生也有著三次‘死亡’,一是在心跳停止時,二則是在背負罵名被千夫所指時,俗稱社會性死亡,第三次,則是被世人徹底遺忘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