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成了。”(第3/4頁)
掛了一串鈴鐺,就和鳳北的家不一樣了是吧。
擱這掩耳盜鈴呢?
謝洛河雖沒說什麽時候出發,但想到即將要離開這雲河寨,鄭修曾有那麽一瞬間,還覺得有點不習慣。
算了,該動了。
幾天後。
鄭修趁著謝雲流帶隊巡山,來到工坊前。
工坊的領頭師傅是一位資深的鐵匠,別人都叫他老焦,花甲之年。
老焦年輕時也混道上,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不到三十歲便從良了,改名換姓到了南方,娶了媳婦,喜提一子。後來兒子長大了,他年輕時曾是山賊的事不知怎的泄露出去,官府裏還掛著他的陳年懸賞,有捉刀人找上門,想提著老焦的腦袋領賞。
後來老焦當場剁了三位捉刀人,拖著一條斷腿,逃出生天。他竟靠著自己打鐵的手藝,給自己做了一條鐵腿,便拖著這條沉重的鐵腿輾轉逃命,幾經波折,到了雲河寨,管著雲河寨的工坊。
雲河寨裏的匪刀與鎧甲鐵片,全出自他的手筆。
鄭修有一次在宴會上聽他吹噓“提著一把刀從街頭殺到街尾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英勇故事,與老焦搭上了話,並給這位花甲老前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為鄭修當時問了一嘴:“你眼睛幹不幹?”
鄭修後來聽說老焦的兒子現在過得挺好,在一座小城裏擺煎餅攤,賣煎餅,娶了媳婦,媳婦現在懷胎六月。
“老焦!”
鄭修走到工坊時,工坊裏的煤爐早已熄火,老焦面前擺了一個炭盆,他一邊烤著火,一邊用一把小刀,削著腳跟上的死皮。
鄭修突然開口,老焦嚇得手一抖,差點沒把腳後跟削掉一塊。當他看清來的人是鄭修時,頓時沒了脾氣。
誰都知道整個寨子裏,有倆人打不得罵不得。
一個書生,一個小桃。
不是一路人。
“書生,你來作甚?”
鄭修朝老焦拱拱手,笑容和煦:“叔兒,我想求你辦一件事。”
“求?”老焦放下削腳皮的小刀,眼睛一虛,疑惑道:“是大當家的事?”
鄭修搖頭:“不是。”
“那甭想,我過了冬才開爐。”
老焦一口回絕。
“別啊,要不先聽聽?”鄭修偷偷往老焦懷裏塞了一壺酒。
“咦?”
老焦一看酒壇的封口,眼睛一亮,鄭修眼前一花,那壺酒就被老焦捂懷裏了。
“哪來的?”
“嘿嘿,你又不是不知,我和楚成風可是過命的交情,我從他房裏拿的。”
只是還沒來得及經過他同意。
鄭修心裏默默想。
老焦這下好說話了,笑眯眯地將手烘在炭盆上方,只見他那烏黑的指節間長滿了老繭。
“說說,你想打點什麽東西。”
鄭修還沒提要求,老焦便猜出鄭修想打點什麽。
“我想打一支筆,用我的頭發。”鄭修將一束提前割下的頭發交到老焦手裏,並向老焦仔細描述了畫筆的長度、重量、形狀。
老焦起初沒在意,可聽著聽著,老焦琢磨出怪味,呼吸一促:“你想打一件……”
老焦後半句話藏起,不經意間往穹頂上瞥了一眼,右手作出了一個“手起刀落”的手勢,目光一冷。
他替雲河寨打了半輩子鐵,鄭修說到這裏,他哪裏看不出鄭修想打的鐵筆,分明就是一件趁手的兵器啊。
前面作畫,後面跟棒槌似地,一棒槌敲下去,能要人命。
“別誤會,就是一件作畫的器具。”鄭修將自己那白皙細嫩的手攤到老焦眼前,笑道:“你瞧我這雙手,哪敢有什麽小心思呀。”
老焦一看書生的手,心頭懷疑消去。
不就是一根鐵筆罷了。
“對了,叔呀,你瞧咱們也這麽熟了。”
鄭修湊近幾步,笑嘻嘻地套近乎。
老焦:“?”
“我就想問問,你這兒是不是藏著一些專打神兵利器的材料,什麽天外隕鐵、千年寒鐵、萬年海底金、火山不融鋼什麽的,給我勻個十斤八斤的唄!”
老焦一聽,瞪大眼睛,看著書生,良久才從嘴裏憋出一個字。
“滾!”
起初鄭修以為這“畫具”需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弄好,沒想到才五天,在一天深夜,老焦在外頭輕輕敲了敲門,鄭修打開門時,老焦二話不說將一根裹著黑布的“畫具”塞鄭修懷裏,轉頭就走。
老焦走得很快,甚至沒給機會讓鄭修說聲謝謝。
關緊房門,鄭修偷偷在角落點燃了燈,取出那支鐵筆。
鐵筆長十寸,兩指粗,末端毫毛用的是鄭修的頭發。
鄭修將層層黑布打開,將畫筆握在手中,沉甸甸的。
在房間裏揮舞幾下,雖然對鄭修目前的體質而言略重,但整體非常趁手,再輕就敲不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