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鬥籠之中, 褚秦踉蹌兩步站穩身形,尚還有些不明所以。在被抓來的一路,他已經反復回憶過, 但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自己是如何得罪了九州鬥場這樣的存在。
無論他如何旁敲側擊, 將他綁來的打手也沒有多說半個字的意思, 只在得了命令後,將他一腳踹進鬥籠。
看著四周坐了滿滿當當的看客, 褚秦心中升起不妙預感,不是吧……
就在他還在原地發愣時, 場中另一個人已經動了,在這比鬥台上, 顯然不會講究什麽禮讓風度。不等他回過神, 光頭壯漢長嘯一聲, 已然沖撞而來,如同兇猛虎兕。
褚秦聞聲擡頭,看著這一幕,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光頭壯漢瞬息已經到了他面前, 右手攜著淩厲拳風砸了下來, 褚秦瞪大了眼, 隨即連滾帶爬,總算是險險躲開了這一拳。
一擊未成, 下一道攻勢便隨之落了下來, 褚秦在地上滾了一圈, 爬起身來調頭就跑,壓根不打算和光頭鬥奴正面打上一場。
他好歹是聞道境修士, 就算並非體修,沒有花太多功夫在煉體上, 但身體強度也不是假的,至少如今要逃命是勉強夠了。
於是鬥籠中便形成了一追一逃的場面,看起來頗有幾分滑稽。
周圍看客本是沖著在九州鬥場從無敗績的光頭鬥奴而來,想看一場血肉橫飛的比鬥,卻沒想到作為他對手的褚秦竟然只顧著拼命逃竄。
場中不由為之一靜,隨即爆發出巨大的噓聲。
“上啊!”
“好歹也是四境修士,既然上了比鬥台,就該正面迎戰才是!”
“是啊,躲什麽,還是不是男人?!”
他們花了靈玉,可不是來看這一追一逃的滑稽戲。
褚秦並不在意旁人言語,更不覺得自己一味躲藏有什麽丟人。
笑話,他一個長於用箭的修士,同武道宗師近身而戰,這是有多想不開啊。
不過他心中也知道一味逃跑解決不了問題,畢竟無論怎麽逃,他都還在鬥籠之中。難道真的要敗退身後武道宗師境的鬥奴才能脫身?
褚秦額上冒出冷汗,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成功的幾率未免有點低。
知雨神色終於不復來時從容,元善泉的手按在她肩上,她試圖掙脫,卻被壓制在原地,動彈不得。
元善泉面上帶著森然笑意,他不能動出身公離氏的知雨,卻可以拿出身低微的褚秦一解心頭惡氣。
就在褚秦狼狽逃竄時,上方,謝寒衣不打算再坐視,他向姬瑤點了點頭,踏過廊橋闌幹,飛身向下落去,一時引來了不少目光。
因九州鬥場中存有的禁制,他無意強行動用靈力。落在鬥籠中高懸的幔帳上,手中短匕翻轉,裂帛之聲響起,反手讓幔帳在臂上纏了幾圈,謝寒衣借勢向下而去,袍袖翻卷,有謫仙之姿。
四周響起嘈雜議論聲,竟有人敢在九州鬥場中搗亂,難道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麽?
掌握天啟城中無數見不得光的產業,九州鬥場的主人顯然不是什麽簡單人物,即便大淵世族子弟,也不敢在此放肆。
謝寒衣並未在意嘩然議論聲,擡手將撕裂開的幔帳扔出,卷住了褚秦腰腹,將他整個人從地面提了起來,正好避開來勢凜然的拳腳。
幔帳掛在廊橋上,褚秦落地後打了個趔趄才穩住身形,他轉頭看著謝寒衣,遲疑道:“謝兄,你……”
就算他再遲鈍,此時也猜到謝寒衣絕非什麽身無靈力的凡人。
知雨也認出了謝寒衣和姬瑤,她有些怔然,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失了對手的光頭鬥奴臉色難看,褚秦滑不留手,他出手屢屢落空已然很是不悅,此時竟還有人闖入鬥籠打斷比鬥。
周圍坐席上只聽得一片嘩然聲,竟然有人敢破壞九州鬥場的比鬥?!
元善泉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眼前情形顯然在他預料之外。
敢壞自己的謀劃,真是不知死活!
肥厚的手掌在空中一揮,身後或坐或蹲的鬣狗得到信號,紛紛立起身來,眼中閃著森然兇光。
隨著元善泉示意,十余條鬣狗興奮地從看台上沖了出去,半數撲向謝寒衣與褚秦,半數則撲向了方才與謝寒衣站在一處的姬瑤。
皮毛棕褐的鬣狗自正面撲來,兇相畢露,大張開的血口中,腥臭之氣撲面而來。利爪揮下,似乎輕易能將姬瑤撕碎。
姬瑤沒有動,她站在原地,神情冷淡如初,裙袂被不知自何處而來的風揚起一角。
怎麽看,她都不可能是兇惡鬣狗的對手。
但下一刻,少女看似纖弱無力的手已經扣住了鬣狗頸部,姬瑤面無表情地擡起手,鬣狗四爪騰空,無力地掙紮著,引來周圍一陣低低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