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一04 跟命同等重要的還有一個你(第2/3頁)

在確保江執身體無礙後,警方請他到了警局配合調查,等所有問詢工作都結束後,被押送的大成子正好跟江執打了個照面。

四目相對時,大成子別提多慌了,都不用催,快步地上警車。等上了車後他跟警方說,“老話都講對待階級敵人要寒冬般冷冽,但是相比那個人,你們對我簡直就是如沐春風,他就是個瘋子。”

瘋子,指的就是江執。

那幾天的經歷簡直不堪回首,如果時間能倒回,再讓他重新選擇,打死他都不會往窟裏進。

他寧可蹲局子也不願再回到那個黑漆漆冷冰冰的地方了,簡直就是地獄。他以為沒光的時候挺恐懼,不想有光的時候更恐懼。

那些壁畫總透著一股子難以言喻的詭異,說不上來,然後弄得他精神恍惚的,勉強睡著也都是噩夢連連。

瘋男人說,你慶幸是現在掉進來。

為什麽現在掉進了是慶幸?瘋男人沒說,大成子也沒敢多問。

坐在警車裏,大成子一度寒顫。

想到挖洞挖到絕望時,他就真打算等死了,那一刻幾乎都能聞到死神身上的黴氣味。他和那個瘋男人都有氣無力地靠坐在角落裏,四周都透著寒氣。

還有另一個窟裏時不時會泛起的像是鬼火的東西。

每次“鬼火”一亮起,瘋男人就說,天快亮了。

大成子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判斷出來的,總之天亮不亮的,跟他們也沒關系了。

可求生是本能啊,他就求瘋男人,“你在這裏工作,肯定知道山門打開的辦法吧?”

瘋男人就說,一旦關上就打不開了,別想了。

他又問他,“那其他通道呢?難道就沒了?”

“沒了。”瘋男人很幹脆。

後來大成子也瘋了,是那種求生的渴望日益被剝奪,希望變得渺茫的絕望。他甚至都動刀子來威脅瘋男人,但後果是,被瘋男人又揍了一頓。

打不過他,還得繼續求。

可瘋男人無動於衷,看來是真沒別的出路了。

大成子也不知道自己呆愣了多久,窟裏的糧食和水一天天減少,後來都是幾乎瘋男人讓給他吃的,瘋男人說,你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萬一出去了我得把你送進警局。

他憤怒,開始怒吼,最後還是無力地癱坐下來,然後又是絕望。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他有氣無力地問瘋男人,“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明明能在山門關上之前上去,為什麽要困在這裏等死?”

這是他最想不通的問題。

為了阻止他盜寶?那把他一個人困在石窟裏不就成了,為什麽還要搭上自己的命?

周遭又是陷入黑暗,大成子看不見男人的狀態。他問完這句話,好半天沒聽見男人的回答,一時間是恐懼的。

在絕境之下,哪怕是死對頭,對方只要活著都是個精神寄托。大成子的恐懼源於此,一旦男人死了,那他呢?還能堅持多久?

好在瘋男人說話了,雖說聽著挺虛弱,但沉默這麽久,更多的像是在思考。他反問大成子,“那你呢?財比命還重要?”

大成子挺想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一旦沒錢的話比死還可怕,多少人都會為了錢財和利益打破了腦袋。

可是,當他真正面臨絕望面臨死亡的時候才明白,沒什麽能比活著更重要的事了,只有活下來才有希望去爭取其他的東西,命都沒了,那些個身外物也就不值一提了。

他說,“不,我現在只想活著。”

還是不解,“你又不是為了錢,那到底為什麽呢?你覺得你命不重要?”

這一次瘋男人沉默了更久的時間。

久到讓大成子又開始恐慌。

終於瘋男人開口了,說,“可能是為了,信仰吧。”

瘋男人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遲疑,但大成子的關注重點並不在他是否遲疑上,而是在他的這句話上。

他愕然,又覺荒唐,脫口而出,“信仰?你有病吧!”

瘋男人沒再多說什麽,似乎在笑。

這也是為什麽大成子恐慌江執的原因,這理由太匪夷所思了,在大成子認為,為了什麽信仰而喪命?這不就是個瘋子嗎?

所以當時聽完他那番話後,大成子就拼盡力氣繼續挖,瘋男人是典型的生死都能不顧的人,他不可行,他要活下去。

……

回到車裏,盛棠還盯著前方警車恨得牙根癢癢,真恨不得掐死裏頭的盜洞賊。她罵了惡毒的話,江執聞言就是淺笑,將她輕輕摟在懷裏。

那個盜洞賊問過他一句話,到底為了什麽不上去?

他說,可能是為了信仰吧。

也不知道怎麽了,這個問題竟讓他思考了良久,然後給了句連他自己都覺得矯情的答案。

信仰?

這個詞竟然也能從他嘴裏說出來。

所以當盜洞賊罵他有病的時候,他還真覺得自己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