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聽,風的聲音(第3/5頁)

“樂川,你以後想來,我陪你。”

我本就不大的聲音淹沒於轟鳴的巨響中,樂川沒有聽清。等他追問,我也只說了三個字,沒什麽。

明白信守承諾太難,所以人往往只有一次勇氣許下承諾。

車子漸漸遠離那片荒涼,再聽不到任何轟鳴,我問:“現在去哪裏?”

樂川一只手握方向盤,一只手按胸口:“找個地方互相傷害。”

“嗯?”

“我非常想知道,你有沒有向廖繁木表白。”他一打方向盤將車停在路邊,降下車窗,熄火,轉身與我面對面,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不找了,你說吧,我挺得住。萬一挺不住,你記得先給我做口對口人工呼吸,再打120。”

聽他重音強調“口對口”三個字,我咬緊牙關才沒發笑,穩穩情緒,平靜地說:“沒有。我隔天去給他送了解酒茶湯,什麽也沒問,什麽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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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瞬驚喜,又一瞬寡歡:“我得問清楚,是還在醞釀嗎?”

我搖頭:“十年了,要醞釀早醞釀好了。我沒有那麽高尚的品德,也知道不應該挑這個時候去表白。”

“小靈子,我這個人其實很好說話。”大為滿意的樂川舒展開眉目,哀求般道,“在你挑好時候前,先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這麽委曲求全?”我都替他不值。

“沒辦法。”他嘴角噙著苦笑連連,隔空指我的心臟位置,“誰讓那裏暫時騰不出地兒。”

“不要,對你不公平。”收起今晚所有因他而生的悸動,願珍藏,但不願釋放,我低下了頭,“我是個膽小鬼,愛了廖繁木好久好久,已經沒有再愛別人的把握。愛情有時候就像僅此一杯的酒,敬給了一個人,就沒辦法再敬另外一個人。”

“如果我說,我幹杯,你隨意呢?”樂川強行扳正我的肩膀,迫使我與他直視,“小靈子,天注定,我們要在一起。”

“什麽意思?”我不懂。

他面色鄭重:“我說我身體好,但一拿身體做賭約,賭我生病你要和我在一起,就真的生病了。說明老天都幫我。”

“淋雨本來就容易風寒入體,這算哪門子天注定啊!”我又埋頭笑了。

“不許笑!”樂川嗔道,躬下身子遷就我低垂的視線,“我要是能找到更多的證據,證明老天爺注定要我們在一起,你是不是就同意了?”

言之鑿鑿,好像真有似的。自上而下看著他,耳鬢垂落的長發掃過他俊秀臉龐,那麽執著堅定,我一時不知該答應,還是拒絕。

“哎喲。”他突地眉峰一抽,表情痛苦,“小靈子,我好像扭到脖子了,快扶我起來。”

我忙照辦,不防被他順勢擁進懷裏,和上次在教室裏一樣,難以防備。

“答應我吧。”他下巴抵著我的肩膀,不依不饒,“反正我不一定能找得到,不是嗎?”

“是的。”我防備不了樂川的擁抱,似乎更狠不下心拒絕他一次又一次的懇求。

他看向我,大喜:“你答應了?”

“嗯。你如果能找到我無法反駁的證據,我就和你在一起。”

“一言為定。”

“好。”

樂川剛才已經給了我一個專屬於他,獨一無二的禮物,我覺得,值得再為他冒一次險。又或許,我根本不相信他能找到天注定的證據,先退一步,再等他知難而退。

我還能怎樣呢,就這樣吧。

顧及樂川尚未痊愈的身體,我提醒他快回家休息,一看時間,自己已經錯過宿舍門禁。堅決拒絕某人邀我留宿他家的約請,我也不能露宿街頭,一個電話打給姜谷雨。早早躺平的她,睡意蒙眬中臭罵我一頓,沒問緣由,只命我趕緊滾過去。

幾個小時前才嫌我沒良心,幾個小時後見我從樂川車裏下來,姜谷雨難以置信地揉揉眼睛,終於醒了。而且醒得很徹底,她鉆進我被窩,神清目明地追問到底怎麽回事。我提及那個天注定的賭注,她也表示希望渺茫,對樂川不抱勝算。

夜深了,我們誰也沒有睡意,天南海北聊完,自然而然地來到愛情這個永恒的話題。得知杜爾歐和初戀的故事,姜谷雨並沒有太大反應。不感動,也沒自覺不值,她只是淡漠地道,轟轟烈烈地愛過就好,談永遠太虛,談忠貞太假。

永遠、忠貞是結婚誓詞裏的詞匯,姜谷雨相信愛情,但不相信婚姻。

初三那年,姜谷雨父母鬧離婚,爭房爭錢爭股權,唯獨不爭姜谷雨的撫養權。心灰意冷的她毅然決然回到老家讀高中,遇到了從老家返鄉的我,一見如故。離婚大戰結束後,撫養權判給了她爸。她媽遠走高飛,過上資本主義的腐朽生活。姜谷雨不肯隨她去。我們大一那年,她爸娶了個年輕貌美的妙齡女郎,迎來第二春,隔年又喜得一子。姜谷雨執意搬出四口之家,獨自住進這棟偌大的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