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暗買糧

兩人那點子眉眼官司不過一瞬,也只有他們自己知曉。

於大廚一聽沈烈的話,哎喲一聲樂了:“你們是一家呀,沈小郎好福氣!桑娘子那當真是沒得說的!”

於大廚可想問問,這不都被征兵征走了這麽些年了嗎,怎麽隔著天南海北還娶著這麽個媳婦了,好在看著桑蘿在,管住了自己滿心的八卦沒有問,喚了個徒弟給沈安和沈寧兩個小的裝了一小碟點心,這才看貨去了。

山雞難得,比家雞要貴許多,四只山雞加上半背簍冬筍,於大廚給算了四百五十多文錢,頭天托秦芳娘跟桑蘿訂的十二斤素毛肚也收下,等再稱了陳大山的四只山雞,才領著幾人往前邊賬房那兒拿錢去。

沈安和沈寧在這邊呆得熟了,就留在後廚吃東西等自家大哥大嫂。

許掌櫃這個時間點大多都在,看到桑蘿來了就笑著招呼了一聲,見與她同行的有兩個年輕的小郎君,仿佛有些眼熟,一時又記不起來幾時見過,便有些疑惑,多瞧了幾眼。

還是於大廚一邊走一邊就介紹了,說是前幾年給酒樓送過野味的少年郎,許掌櫃才知道為何會覺得眼熟,想來當時或許也是見過幾次的。等聽說其中一個是桑蘿的丈夫時,許掌櫃眼睛就瞪大了。

打交道這麽久,他可是知道桑蘿男人上了戰場沒回來的,都說是已經沒了,不曾想時隔這麽久,人竟回來了?

他待沈烈和陳大山明顯熱情了許多,一是知道兩人一個是桑蘿的丈夫,一個也是相熟的同村,二是想問問外邊情況。

沈烈看桑蘿和這位許掌櫃交情似乎不錯,猜到今兒他們幾家人要買糧食應該是托他了,聽許掌櫃問起外邊的情況,也不相瞞,顧忌著酒樓裏已經有吃早食的客人了,他壓低了聲音搖了搖頭,道:“情況很不好,已經全亂了。”

許掌櫃臉上原本的笑意在聽了這話後就凝固住了,神色帶出幾分凝重來,也知道這是敏感話題,他沒再問,而是看向三人:“幾位,容我做個東,雅間裏坐一坐,咱們到裏邊細說說?”

沈烈和陳大山就都看桑蘿,畢竟這裏是桑蘿與許掌櫃最熟的。

許掌櫃便與桑蘿道:“桑娘子,外間不是說話的地方。”

桑蘿點頭:“到雅間說話吧,吃食就不用上了,不需這樣外道,而且我今日過來也有事情想請許掌櫃相幫。”

許掌櫃現在其實也沒心思吃什麽,便點頭:“行,那我讓人上壺茶來。”

喚了小二交待了兩句,引著桑蘿三人往一間左右無客的雅間去了,於大廚見狀忙也跟上。

酒樓裏的早餐是白案點心居多,都是天不亮就備好了的,也還有旁的廚子在,這會兒他走動一下不打緊。

許掌櫃見他跟來也沒說什麽,唯有賬房先生,倒是也想聽聽情況,奈何他這個位置卻是走不得的,只能等著一會兒再從許掌櫃口中問消息了。

進到雅間,等夥計上了茶來,把門掩好了,許掌櫃才道:“沈小哥,陳小哥,勞煩把外邊情況與我細說說。”

沈烈也不瞞,盡可能簡潔明了的把外邊情況說了,最後道:“其它地方我們不清楚,就我們回來這一路,河北、河東兩道已經是非常亂了,縣城被攻破了屠殺搶掠的並不少見,反軍破了城劫掠過就跑,朝廷拿他們也根本沒轍,到了河南道一路再往咱們淮南道地界才算相對太平些。”

陳大山:“也只是相對而已,河南道那邊現今藏在山裏小股的盜匪也不少了,不過還不成氣候。”

許掌櫃聽罷,沉吟片刻道:“河南道是我大乾糧倉所在,這邊想必朝廷還是不容有失的,有河南道在前,咱們淮南道會相對安全許多,何況我們歙州已近江南道,應該不會亂到這邊吧?”

沈烈和陳大山都沉默了,如果許掌櫃看過河北河東兩道的百姓有多慘,大概就不敢抱這樣的希冀,河南道是大乾糧倉所在沒錯,但就在一河之隔的河北河東兩道餓殍遍野也不見朝廷和官府肯多舍一粒米用於賑濟災民。

不用說河南道,河北河東兩道兩地自然也是有糧倉的,可沒有上邊的命令,愣是沒有官員開倉放糧,百姓都活不了了,自然會反。

沈烈只能搖頭:“不好說,這種事情如果能快速平定還好,不能快速平定的話,四方響應起來是很快的,還是早做些準備的好。”

許掌櫃和於大廚面色都有些難看了,糧價漲的時候他們心下就不安,但一直以為只是朝廷兩次加稅和北方各州遭災所致,沒想到局面比他們想象的要亂得多。

許掌櫃指節在桌上叩了好幾下,這才擡眼看桑蘿:“桑娘子是想讓我幫你再買些糧食?”

聽到沈烈幾人帶回來的消息,桑蘿的來意就不難猜出了。

桑蘿點頭:“正是,不止是我,還有幾位幫我賣豆腐的嬸子家裏也需要備點兒,現在糧鋪限售兩升,我們自己去買的話實在買不了多少,戰亂的消息現在因為疫症才被封住了,不過我們既然能知道,旁的人應該也有可能知道,這種消息傳起來是最快的,用不了多久縣裏消息恐怕就會滿天飛了,到時候的糧價我們更難負擔得起,這才求到您這兒來問問,看您能不能幫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