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白衣勝雪, 不染絲縷灰埃,裴慕辭想了想,還是回馬車上換了套沒有異味的長袍, 站在浴池的帳篷邊,像是在等待什麽。
守帳的士兵面面相覷, 顧寒江過來摟住守衛頭領的肩膀, “我們這群人容易被遷怒, 就別在這礙眼啦。”
他比頭領矮半個頭, 強行挎在別人身上,一副吊兒郎當的二流子樣。
裴慕辭視線被吸引過去, 守衛頭領瞬間夾緊雙股, 動也不敢動。
顧寒江嬉皮笑臉的打哈哈:“你讓我看了那麽驚心動魄的場面,還不許我找點人一起喝酒壓壓驚了?”
他知道裴慕辭的手段,都沒敢跟著他進帳裏去, 後來獄兵清掃出來帶血的臟水, 也足夠把他嚇了一跳。
不過也能理解,任誰看見自己的女人被長相粗鄙的異族人壓在身下,都不可能忍得住火氣。
“走吧走吧, 你們這一路也辛苦, 消遣消遣。”顧寒江努力調節氛圍。
守衛隊長偷偷上覷,觀察裴慕辭的神色。
顧寒江跳起來打他的頭,“以前我帶你們的時候, 都對我言聽計從的,現在裴元皙回來了, 你們就都反水了?”
“顧軍師, 我們哪有這個意思?”隊長揉揉耳朵。
顧寒江不買賬,“那你們是什麽意思?我使喚不動你們了?”
裴慕辭正聽帳裏的動靜, 被他吵的心煩意亂,瞥了二人一眼,淡淡道:“準了。”
衛隊頃刻間收攏,像是就等著這句話一樣。
“走!我們不醉不歸!”顧寒江跟誰都哥倆好,帶著一列兵跟山大王似的。
“主公,那我們就……”頭領默默鉆出顧寒江的臂彎,忐忑道。
裴慕辭只想快些把聒噪的蛐蛐弄走,擺擺手,“去吧。”
一隊人也沒有走遠,就在營圈外找了片空地,安乞被顧寒江指使著搬了幾箱濃酒。
雖然軍營裏嚴令禁止飲酒,但是這隊衛隊是主公的貼身影衛,羲知和羲行還在,他們的用處也不是很大。
天色將暮,裴慕辭靜默地站在帷簾外,光線透過簾縫映在他身上,將身影拉得修長。
月清色的寬袍垂落,隨風蕩漾。
帳內傳來像是憋在胸腔裏的悶哼,還有細微骨碎的聲音,“哢嚓”一下。
裴慕辭輕輕抿嘴,周身的陰沉低壓在掀開簾子的那一刹收斂,又成了蹁躚的白衣公子。
進去後就看到相隔甚近的兩人,清嫵紅著眼,嘴角微顫,失了力氣般癱軟在躺椅裏。
裴慕辭實在不願她這樣子被別的男人看了去,剛想送客,杜矜拿出一罐窄口瓶,挖了一勺抹在清嫵膝蓋上最深的淤青處。
清嫵氣還沒喘勻,陡然撐起身子,看向他手裏的東西。
“你這是什麽東西,這麽疼!”
倒不是正骨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意,而是像無數只蝦蟹,用鋒利的雙鉗在她膝蓋上撕咬,又痛又麻的感覺讓她無法忍受,可又不至於用尖叫來發泄。
“這可是最好的醫傷藥,我手裏就剩這一盒了。”杜矜拂開她阻擋的柔荑,幫她把藥勁揉進去。
他手法嫻熟,只顧著療效,而不顧她的感受。
清嫵疼的齜牙咧嘴,復躺下去,手背捂住眼睛,小腿跟著他的摩擦止不住顫抖。
杜矜塗完四肢之後,看向裴慕辭。
“阿嫵身上應該還有些傷,勞煩你。”
他從始至終沒有越矩的動作,表現得像是個關愛妹妹的好哥哥。
裴慕辭咬緊後牙,卻又拿他沒有辦法,更說不得難聽的話。
畢竟清嫵和顧寒江都護他得很,根本動不得。
“我自己來。”清嫵只想找個僻靜的地方慢慢塗藥,他們兩個手勁大,手下又沒分寸,簡直是讓她被迫承受額外痛苦。
裴慕辭看見清嫵身上只有一件堪堪蔽體的毛毯,氣不打一處來,上前要把人抱走。
誰知清嫵倒主動得很,伸手抱住他的腰肢,聲音都因為疼痛而軟了幾分。
“不塗這個好不好,太疼了,我們換一種喝的藥。”
裴慕辭低頭去看她時,清嫵眼眶裏的淚水都流到了臉頰邊,還在他束腰的腰帶上蹭了蹭,委屈極了。
他動作停了停,又猶豫了,正要心軟時,杜矜突然開口:“阿嫵既然願意喝藥,我便再給你加點口服的藥劑。”
說著還真的翻出宣紙,落筆成字。
“不要不要。”清嫵拱在他懷裏搖頭,裴慕辭側腰上傳來一陣無法抑制的酥癢。
杜矜無奈的看向他,仿佛在責怪他為何要此刻進來。
方才正骨時疼成那樣清嫵都只是悶哼一聲,現在倒好,哭的梨花帶雨的,還怎麽下得去手。
裴慕辭也就是在這種時候才會自甘矮杜矜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