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半晌後,灼凰本已逸散大半的靈氣,開始瘋狂回流,重新朝她氣海中奔騰而去,卷起狂風,在青梧耳畔嘶吼咆哮。

青梧捧著她脖頸的手越來越緊,片刻後,他忽地松開她,重新讓她靠躺回石壁上。

隨即青梧起身,祭出心判,雙手結千刃破軍印,臨空畫下一道奪魂咒,咒成的瞬間,便頃刻朝他自己襲來,青梧盯著那奪魂咒,眼底神色視死如歸。

“嘭”一聲巨響,從側面打來一枚銅錢大小的月白色貝殼,一下便將青梧靈力結成的奪魂咒打的粉碎。

青梧眼風淩厲,一眼便朝那枚貝殼飛回的方向看去,正見一名身著順聖色曳地長袍,頭戴赤金簪冠的少年緩緩從溶洞另一條甬道中走了出來,少年面容俊秀,衣領松垮,頗有幾分落拓不羈。

少年開口,語氣依舊戲謔:“奪魂咒,對自己下手倒是挺狠啊青梧仙尊。”

“梅挽庭?”

糾纏了這一宿,青梧這才見到他本人。

梅挽庭兩指之間隨意擺弄著那枚貝殼,在不遠處站定,看了灼凰一眼,隨後再次看向青梧,埋怨道:“你靈氣散成這個樣子,怎麽還能結出這麽強的奪魂咒,手都給我打疼了。”

青梧垂眸看著他,冷聲道:“那你還敢來?不怕我殺了你。”

梅挽庭無奈看了看溶洞頂,側靠在了石壁上,編排道:“你以為我不想跑,你這金剛界實在太強,跑不掉,只能回來了不是。”

剛來溶洞時,他見青梧為了鎖住硯名靈氣,在此方溶洞布下了一道金剛界,本以為他靈氣逸散金剛界會變弱,結果半點沒有。這金剛界不僅鎖住了硯名靈氣,此刻他和灼凰逸散的靈氣也被鎖住,外面的人想來尚未發覺他們靈氣消散的事。

青梧則在一旁打量著梅挽庭。

梅挽庭復又看了看灼凰,向青梧明知故問道:“你抹掉她的記憶,讓她忘了今晚發生的一切,道心又立,修為重回,確實是個極好的法子。既如此,你為什麽不幹脆把自己記憶也抹掉?這樣對你們來說今晚的事就是沒有發生,完全可以繼續像從前一樣,做你們高高在上的無情道仙尊。”

青梧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耐,沒有說話。

“哈哈哈哈哈……”梅挽庭朗聲嘲笑,毫不留情的揭露道:“你舍不得對不對?你寧願去死,你也舍不得忘記今夜發生的一切,舍不得再放下對她的感情,對不對?”

青梧喉結微動,淡淡移開了目光。

梅挽庭卻愈發興奮,起身朝青梧走過去,繞著他緩緩踱步,跟著揭露道:“你心裏一定是在想,左右她醒來後,還是曾經那個灼凰,對你沒有半點感情的灼凰,你死了她也不會傷心。你護住她的修為,護住她的命,自己坦然赴死,是最好的結果,對嗎?”

“哈哈哈哈哈……”梅挽庭為自己的聰慧感到格外開心,但轉瞬,他的笑聲便停,他轉頭看向青梧,對他道:“可是你不能死!”

梅挽庭繼續說道:“妖界因你而不敢妄動幹戈,你若是死了,仙妖二界必定再起風波。而且你想想,妖界確實怕你,但怕你的同時,他們最恨的人也是你。你若是死了,你猜妖界會不會因為你的緣故,對你這個唯一的徒弟,展開瘋狂的報復?以她現在的修為,能在你死後的紛爭中安然活下來嗎?”

青梧眉心一跳,轉頭看向灼凰。

梅挽庭忽地一步繞到青梧面前,擋住了他看向灼凰的視線,盯著他的眼睛,眼裏藏著難以壓制的興奮,神秘兮兮的對他道:“我有個法子,既能讓你不忘記和她的點點滴滴,又能修為不散,維持仙妖二界現有的和平,你想不想聽聽?”

青梧垂眸看向他,梅挽庭眼底神色愈發興奮,壓低聲音,一字一頓道:“轉修合歡道!”

梅挽庭話音剛落,忽覺一股靈氣纏上脖頸,窒息之感瞬間傳來,他的臉瞬間憋的通紅,雙手用力抓向自己脖頸。

青梧手虛握,鉗制梅挽庭似鉗制一只螞蟻一般簡單,他垂眸望著梅挽庭,冷聲道:“你當真以為我現在殺不了你?”

梅挽庭痛苦到雙眸已布滿血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服了,服了!梅挽庭奮力擡起手,舉起手中那枚貝殼,他已說不出話,只好以靈力傳音道:“這是我的本命法器,共一百七十二枚,我藏在三界各地。你若是殺我,我死之前,必會將今夜你同徒弟的苟且之事傳遍三界。”

脖頸處被束縛的痛苦立時松弛,梅挽庭雙膝落地跪摔在地,劇烈的咳嗽起來。

好半晌,梅挽庭方才緩過勁來,擡眼便對上青梧微垂俯視他的雙眸,即便修為即將散盡,他氣度依舊半分不改。

梅挽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站起身,長吸一口氣,語氣間滿是不滿和怒意,幹脆擺爛罵道:“好心給你出主意,你卻要殺我?行,你別修合歡,永遠別修這令你們正道所不齒的合歡道。那你去死吧,然後丟下灼凰仙尊一個,去面對戰火四起的三界,去面對妖界瘋狂的報復,放心!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去地府和你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