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4頁)

但沈遙淩話已出口,就還是盡職盡責地裝出好奇的樣子來四處亂看——倒也不完全是裝的,她也確實沒有在地底下生活過。

地下還是太黑了,有時候沈遙淩必須從寧澹身邊走開,湊近去看。

寧澹便揮揮手,讓人把墻上的所有火把都點燃了,瞬間點亮了整座宮殿。

這裏每一個房間都長得差不多,而且又實在夠大。

沈遙淩逛著逛著,時常被寧澹喊回去。

“剛剛那裏已經看過了。”

“哦。”

她記不得路。

這樣的情形反復發生,寧澹到了後面幹脆懶於開口,沈遙淩一走錯他就伸手拎住她的雲肩,把她往正確的方向一放,沈遙淩就像一頭蒙頭蒙腦的小鹿,又繼續往前跑去。

幹脆不管她吧,寧澹想著,沉默地看著沈遙淩從一個房間轉出來後又一頭奔進了前不久才去過的棋室,而且又津津有味地看了一遍。

寧澹開始懷疑她是不是故意在消遣他。

擰了擰眉,嚴肅地問她:“你沒有發現,這裏是剛剛來過的地方嗎?”

“沒有吧,你騙我。”

沈遙淩一臉吃驚地倒打一耙,並且很快地找到了證據,捧起一個黑彩點繪、通體白釉圓乎乎的騎馬塑像,瞪著他道,“剛剛哪裏有看到過這麽可愛的擺件啊。”

“……”

寧澹無話可說。

沈遙淩好像把每一處都點亮了才肯罷休。

也有可能是她走到腿酸了。

停下來錘了錘膝蓋,彎著腰可憐巴巴地看過來。

“晚膳好了嗎?”

她念了一天書,本來回去就有飯吃的。

結果被帶到這裏,好像膳食都是臨時做的。

她沒過來的話,寧澹到底什麽時候吃飯呢?

寧澹喉頭滾了滾,吩咐站在轉角處的侍從:“去問問。”

沒過多久,侍從就回來稟報,可以用餐了。

沈遙淩肉眼可見地高興了幾分。

讓寧澹也莫名地,對用膳這件事多了一點期待。

寧府的廚子手藝不錯,只是每一道菜都很清淡。

沈遙淩嘗了一口,就嘗出來熟悉的寡淡,想了想,也不打算拘著自己,轉頭跟身旁的侍從要了兩碟小菜。

小菜是家家戶戶常備的,很快送了上來,其中一碟是鹹豆豉。

明明是寧澹自己府上的東西,他好像從未見過,盯了半天問:“這是什麽?”

沈遙淩看他悄悄皺著鼻子仔細嗅聞的樣子,有些好笑,一邊說,“這是豆豉”,一邊夾了幾粒放進薄薄的春餅裏。

揉到一起,就要送進嘴裏。

寧澹立刻警惕地阻止她:“不要吃。”

那表情好像她要給自己投毒。

豆豉氣味很重,撲鼻而來的香辣。

寧澹十數年一直吃得清淡,或許這個氣味對他而言很異常。

沈遙淩起了壞心,將手裏的卷餅遞過去,故意嚇他。

“你吃吃看,至少不會立刻昏倒吧。”

她知道他可以接受這種味道的。

寧澹皺著眉,盯著她手裏的食物,明明很提防,但不知怎麽還是湊過來,張口從她手中咬了過去。

他吃東西的動作很慢條斯理,不愧是個安靜的貴公子,也沒有露出什麽不滿的表情,只是咽得很快,然後對沈遙淩說:“好好吃飯吧。”

講得好像她是在玩鬧一樣。

沈遙淩撇撇嘴,也沒有和他爭辯,夾著清香的炒菜薹喝了一碗粥。

吃飯的時候可以自然而然地很安靜,都沒有人說話,沈遙淩也不必費盡心機地想話題。

她回想著上一世的事。

按照羊管事告訴她的時間推算,在她送出花箋之後沒多久,公主就遭遇了不測,甚至生死垂危,直到現在仍在昏迷。

寧澹要同時支撐起公主府和寧府,可想而知有多麽費心竭力,以至於羊管事實在看不下去,把她搬過來當救兵。

沈遙淩覺得羊管事可能誤會了,她與寧澹的關系並算不上那麽親近,不過她還是留了下來,主要是出於心底的愧疚。

她上一世從來不知道花箔期發生了這樣的曲折,只是一味地在心底用情仇愛恨猜測寧澹,為此有許多個晚上都在翻來覆去地生氣,一邊擦眼淚一邊偷偷罵他。

寧澹不知道在她腦海裏挨了多少頓打罵,而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在這件事上,寧澹算得上無辜。

她還猜測過寧澹是不是在把她與別家的女子做比較,“待價而沽”,可事實上是,寧澹根本沒有住在寧府,也不可能收到旁人的花箋,在這一點上,也是她誤會了寧澹的清白。

當時寧澹拖到最後一日才來提親,卻又同時坦白說無法立刻成親。

後來他果然把她的婚書擱置三年,自己跑去南海帶兵打仗,讓她成為整個京城赫赫有名的“束之高閣”的未婚妻。

她確實因此遭了很多人的恥笑嘲諷,甚至還有傳言說是她手段咄咄逼人,讓寧澹不得不接下她的婚書,又跑去南海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