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沉沒》開場(第2/3頁)

“好喜歡好喜歡,阿存。”

是好喜歡項鏈,還是好喜歡阿存呢?

謝竟存愣了一下,但緊跟著他意識到周圍似乎有很多人認出了他們,他立刻將虞漁的圍巾朝上撥了撥,然後面對面對擋住了她,他皺起眉頭,眼神裏流露出擔憂,對虞漁說:“有人在拍。”

要是韓昌柏,可從來不會在意有人在拍他們。韓昌柏是喜歡自己的照片流露在網上的,至少在他的言語和細節中,他透露出對這種行為的默許,就像是通過這種方式向大眾去宣誓他對她的所有權一般。

但謝竟存好像從沒這麽想過,他只是擔心這會影響到虞漁作為公眾人物的聲譽。

“讓他們拍。”

虞漁將圍巾拉下了一點,又一只手穿過了謝竟存拿著傘的那只手臂,然後摟住了謝竟存的腰。

謝竟存感受到她的腦袋靠了上來,就像是最標準意義的那種情侶之間的擁抱一樣,她的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謝竟存低頭,便能看到她烏黑的、蓬松的發頂。

因為靠著他的胸膛,謝竟存聽到她的聲音變得溫吞:“我又不是偶像,我談戀愛就談戀愛,怎麽都行。”

“像親啊、抱啊,或者是……反正怎樣都行……”女孩的調子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柔軟的雲朵。

或者是什麽呢?

謝竟存的理智好像又開始被沖撞著了,但是他看到越來越多的人朝他們露出驚訝的、八卦的、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表情,並且舉起手機不間斷地對著他們的時候,寫謝竟存還是理智重新回籠了。

太多人拍了。

就在有人似乎要朝他們靠過來的時候,謝竟存帶著虞漁朝著馬路邊走,偏離了人群後,迅速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還是先回去換身衣服,被認出來了,到時候看電影也會很麻煩。”

怕司機聽到而發現端倪,謝竟存一邊身體朝著虞漁側過來,擋住司機朝後視鏡看的視線,一遍將虞漁的圍巾拉了上去,然後貼近了虞漁說話。

這張俊秀在虞漁面前放大,他的睫毛是在是很長,眼睛沒有半點渾濁。

可靠得太近了,他便自己還感到不自在,在將虞漁的圍巾拉上去到只剩下半只眼睛後,他才抿著唇,有點僵硬地坐直了,雙眼目視前方。

虞漁朝他乖乖地點頭。

可是靠近他的那只手卻又鉆到他的手心裏,勾住了他的指頭。

謝竟存便又感覺自己的理智在不斷被沖撞。

沒辦法的,幾乎沒有人能面對虞漁這副模樣和神態而坐懷不亂,而更何況是在沒見到她的相貌之前便已經對她心生喜歡的謝竟存呢?這種情況只會加劇。

每當那種男性的本能幾乎要撕扯開謝竟存的時候,謝竟存便會自己又用手將那裂縫給堅定地掰回去。

他還是在告訴自己,虞漁不是,也不應該是她的所有物。就算是想,也最好不要那樣想。

謝竟存的理智,在當他們喬裝完之後再回到電影院時候,才慢慢回籠。

虞漁帶上了口罩和鴨舌帽,謝竟存也帶上了口罩和鴨舌帽,不僅如此,兩人還換了一身行頭。

這次再出現的時候,沒有人再認出他們了。

當看不見虞漁的臉和眼睛的時候,謝竟存便慢慢地冷靜下來。

而當電影開始之後,虞漁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謝竟存卻下意識呼吸遲緩。

虞漁看著大屏幕上自己的臉,心裏頭也生出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她聽到原本有些喧鬧的影院忽然自發地安靜了下來。

唯獨她自己的聲音從音響裏傳出來。

“那天,我終於下了山,就是路有點難走。”這是她的獨白。

“男人我可以當,但山裏我實在待不下去了。”

“這世上,待不下去的地方,就得離開,這是我林椿的生存法則。”

她在電影裏頭的聲音,並不如現實中這樣柔軟,而是帶著幾分沙啞的,有些雌雄莫辯的,好像總是咳嗽,咳壞了自己的嗓子。

黑鏡之後的第一幕,正是她從山裏的小路朝下跑的情節。

暴雨如注,而她衣衫襤褸,短發狼狽,跌跌撞撞的同時,帶著一股猛勁兒,朝前沖,穿過高大的草和包谷林,朝下沖。

不得不說,鄒全確實是有自己拍攝風格的導演。

在這一段戲裏頭,鄒全將不僅她的演技完整地展現了出來,拍出了她身上那種來自山野的生命力和野性,同時又通過鏡頭語言,如同針線一樣,牽引著觀眾們的心神。暴雨,彎曲的路,跌跌撞撞的背影,每個場面極富沖擊力,而雖然沒有人與人之間的交互矛盾,可是那前面的獨白,卻又令人產生探索劇情的欲望。

而在大屏幕裏,虞漁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每一個動作,都被無限放大。

那張本該完美的臉此刻狼狽而泥濘,很多影院的觀眾試圖找到某種違和感,可是一點也找不到,她的每一個微表情,都好像真的成為了那個經受了苦難,絕望中想要尋求生機,從小女扮男裝長大的林椿。演技是完美而嚴絲合縫地,是找不出任何錯處的,且又那麽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