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夢的河流

在氣氛的鼓動下,這種觀眾上台和樂手一起合作的環節倒是挺熱鬧的。台上已經唱完了兩場,哪怕是有一場是不太靠譜的樂隊和完全外行的一個觀眾,表演效果不太如意,但是卻是相當融洽,在現場引發了觀眾們新一輪的興奮。

對於徐磬的邀約,盧詩臣暫且先沒有回答,他看見突然走過來的李松茗,問道:“松茗有什麽事情麽?”

“沒什麽,我……”

李松茗不知道自己如此沖動地站到這裏來想要說什麽,他的身體完全依靠本能行動,想要走到盧詩臣的身邊來,想要靠近盧詩臣,想要打破徐磬與盧詩臣之間曖昧的氛圍。

但是他並沒有那樣的身份,也沒有那樣的權力,無論他心中翻湧多少浪潮,都無法找到出口傾瀉,於盧詩臣,於所有人而言,他都不過只是盧詩臣的一個普通後輩。而他自己也還不知道,除此之外,他於盧詩臣還能是什麽身份。

李松茗猶豫了片刻,最終只能說道,“就是……就是想跟徐磬說一下……唱得挺好的。”

“多謝李醫生誇獎了。”聽到李松茗的誇獎,徐磬站起身來,半靠在桌沿。

徐磬是他們樂隊的主唱兼吉他手,平心而論徐磬的樂隊確實算是矮子裏面拔高個,整體表現得還算不錯,徐磬唱歌沒有明顯的跑調,吉他也彈得很熟練,樂隊成員也配合得很默契。

但是李松茗其實並不是真的想誇獎徐磬,即便他的表演確實不錯——因為徐磬喜歡盧詩臣,更因為盧詩臣顯然並不討厭徐磬,所以李松茗不想誇獎徐磬。

想說的話太多了,反而只剩下沉默。倉促間,李松茗只能夠違心地說出了對徐磬的誇贊之語。

“那盧醫生覺得我的表現怎麽樣?”徐磬轉而又問盧詩臣。

盧詩臣自然是不吝誇贊的,“確實唱得很不錯。”

“既然盧醫生都這樣說了,那就一起唱一首吧,怎麽樣?”徐磬繼續說剛才的提議,他指著舞台說道。

梁昭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過來,他一看就喝了酒了,倒也沒有完全醉,但是顯然已經有點輕微上頭,說話也有些飄忽,聽見徐磬邀請盧詩臣上台唱歌,便進幾人之間,說道:“老盧要唱歌啊?好久都沒有聽老盧唱過了,”他和大家“科普”道,“咱們老盧年輕的時候可是被星探挖掘過的,演戲唱歌什麽的可都是正兒八經地培訓過,要不是因為當時談戀愛影響了星途,咱們今天看到的就不是醫生盧詩臣,而是巨星盧詩臣了。”

“真的啊?原來盧醫生還有這樣的經歷啊?”徐磬十分驚奇地說。

李松茗也有點驚訝——雖然以盧詩臣的長相,有這樣的經歷並不奇怪就是了。

盧詩臣推了梁昭的肩膀一把,說道:“你小子,怎麽什麽黑歷史都往外說,”面對眾人好奇的目光,他急忙擺手,“別聽這小子瞎說,就是一騙培訓費的,騙走了我一學期的補貼呢。”

“不是那樣的,方城月跟我講過的,那公司叫華星還是什麽來著,人家是業內正兒八經經紀公司,據說牛著呢。騙培訓費的是給你上培訓課那老師,賭-博欠太多錢了要填窟窿,騙錢都騙到自己學生頭上了,而且他那些事兒別的人都知道,就騙到了你一個。”梁昭這家夥可真是不愧是“八卦之王”,這種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都能知曉內裏。

被梁昭揭了老底,盧詩臣倒也沒有太氣惱,大概是跟梁昭太熟悉,又或許是真的不在意,他無奈地看了一眼周圍人,試圖為自己正名一下,說,“那時候不是年輕麽。”他擡手將梁昭手上的酒杯奪了過來,“得了,你快別喝了,再喝下去指不定抖摟我多少黑歷史呢,給我留點面子吧祖宗。”

徐磬說:“年輕嘛,被騙也很正常嘛,我也被騙過。”

徐磬的朋友應和:“對啊對啊,徐磬這傻小子前年淘二手吉他收藏,讓人給騙了十幾萬,警察都提醒他說是騙子呢,他還不信,覺得那騙子坐地起價不肯賣呢,打算繼續給人轉錢呢。”

“得得得,這事你們要說我一輩子是吧,”徐磬笑道,“你們看看,什麽叫損友,這就叫損友。”

李松茗沒有在意徐磬和朋友之間的調侃。他只是試圖去想象梁昭口中的那個盧詩臣——天真到會被培訓老師騙錢的盧詩臣會是什麽樣的?

李松茗看著盧詩臣和人說笑的樣子,仿佛能夠從如今這張神情總是遊刃有余的臉龐上窺見多年以前那個稚嫩的、年輕的盧詩臣。

他忽然地開始遺憾,為自己未能遇見那個盧詩臣。

這是歲月的溝壑,李松茗無法跨過,永遠無法親眼見到盧詩臣的天真年代。

“不過這樣的話,盧醫生不唱一首也太可惜了吧?”徐磬繼續說。

徐磬的朋友也起哄,說:“反正都是玩玩嘛,盧醫生就唱一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