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場夢

李松茗有些遲鈍地反應過來梁昭所說的所謂的“尋歡作樂”的意思的時候,有些醉醺醺的梁昭已經被別人叫走了。

而李松茗還站在原地,陷入一種震驚、焦躁、等各種莫名的情緒交錯的心緒之中,等他回過神來之後,連露台上的盧詩臣和攝影師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已經不見了,哪裏都沒有他們的身影。

沒有了梁昭的阻攔,李松茗下意識地踏上了露台,走到了露台的欄杆前。

李松茗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場奇詭的夢境之中,一切都帶著一種怪異的不真實感,身後宴會廳裏的喧囂仿佛相隔萬裏,遙遠而且模糊,全部都落不進李松茗的耳中。夜風中淡淡飄散的殘余的煙草氣息,還有明明此時一切仿佛都是靜止的,李松茗也仿佛被定住一般,站在盧詩臣和攝影師方才站過的位置,只有夜風吹過枝葉發出簌簌的響聲,提示著時間的流動。他長久地怔愣著,看著欄杆上鑲嵌的煙灰缸裏殘留的燃燒完的香煙的余燼,還有已經不再此時此地,卻仿佛依舊和燈光下、地面上自己的影子重合在一起的盧詩臣的影子。

因為第二天要上班,李松茗在梁昭的生日會上沒有喝一滴酒,但是他卻仿佛是醉了一般,對於生日會上的許多事情的記憶都是模糊的、輕飄飄的,他已經完全回想不起來再梁昭和他說話之後的事情,只記得盧詩臣在露台上的剪影。

最後,李松茗不知道最後梁昭的生日會是如何結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樣離開生日會並且回到家中的。

因為搬家很匆忙,再加上處理修水管等各種各樣的事情,李松茗放在家中的行李都還未完全收拾好,零零散散地堆在各處,衣服只來得及匆匆地堆積在臥室的床上,他也無心收拾,就這樣躺在一室狼藉之中,模模糊糊地陷入睡眠之中。

這些天又是適應新的工作、又是參加家長會、又是搬家、又是參加生日會,李松茗的身體很是疲憊,原本應該有很好很深的一覺,但是李松茗卻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

他做了很多很長的夢——是那種李松茗離開少年時代以後已經很久都不做的,充斥著欲-念的夢,許多缺乏連貫情節的碎片,如同未經剪輯所以情節十分混亂的電影,在他的睡夢中反復地播放。不遵循線性敘事,畫面跳躍得抓不住任何故事線索和故事主角,到處都是各式各樣充滿了誘惑意味的身體局部特寫和令人面紅耳熱、心跳加速的曖昧聲息。

一大早醒來之後,李松茗覺得身體有些怪異的感覺,首先感受到的下半身一片濕潤和冰涼,他朦朧的雙眼盯著因為裝修過於陳舊而有些泛黃的天花板看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又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了,居然還會做春夢,做春夢就算了,居然還夢-遺。

盡管李松茗現在是獨居,而且也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但李松茗還是覺得有點奇怪的羞恥,難道是太久沒有關注過自身的生理狀況了嗎?自從開始在醫院實習以後,他也實在是忙得沒有任何心思思考這方面的問題。

他有些尷尬地看著自己的衣服和被子,忙不叠地爬起來在已經有些冷意的初秋早晨沖了一個涼水澡。

隨著涼水沖刷在皮膚上泛起了點點寒意,李松茗漫不經心地想,這種久違的夢境裏,自己夢見了什麽?只是就如同每一天睜開眼之後就會忘記夜晚所做的夢一樣,李松茗同樣也忘記了昨夜的夢。

他只依稀記得修長的如天鵝一般的雪白脖頸,潮紅的面龐和濕潤的雙唇,輕柔誘人且微微急促的喘息聲……大概是和從前一樣,都是沒有具體主角、只有符號化事物的片段吧。把身體徹底沖洗幹凈,並且將睡衣和床單被單都丟到洗衣機裏去之後,連這些零碎的片段也完完全全地被李松茗丟棄在了睡夢初醒的清晨。

收拾好一切之後,李松茗便去醫院上班了。

因為早上折騰了一通,李松茗出門的時候便有些晚了,到醫院的時候差點就遲到了。

由於是周一,作為代班主任的盧詩臣有不少事情要忙,所以早就已經到了。李松茗到辦公室的時候,他都已經開完一個院裏的例會回來了,正巧迎面撞上。

“早。”盧詩臣和李松茗說道。

他依舊像往常一樣笑意溫柔,李松茗看著他的臉,卻鬼使神差地想起昨夜在露台上看見的畫面,急忙平緩了一下因為趕著時間來醫院還有些急促的呼吸,他努力將那些畫面從腦海裏抹消,然後一邊脫下外套,從門後取出白大褂穿上,一邊說道:“盧老師早,程醫生早……對不起,來得晚了。”

程晰也早已經到了醫院,李松茗一起打了招呼。

“還行,沒遲到呢,剛搬到老三院小區,還不熟悉路吧。”盧詩臣體貼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