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逃生

我把目光落在說話的人身上,那是個身著靛藍色苗裝的人,黑色的褂子繡著紅紅綠綠的花飾,頭發同帽子盤到一起,皮膚是苗人獨特的淺醬色,隨身背著個大包袱,鼓鼓囊囊也不知道裝些什麽。

總感覺這人面熟得很,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我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而他也是一副饒有興味,目光炯炯,仿佛在看一個了不得的試驗品。

“呵,萬淵閣那幫臭娘們兒早該像九幽門一樣在這世間消失了。”那染了瘟疫的獨眼黑衣人見我和苗人對望來對望去,半天也不說話,直接取下一對圓月彎刀,橫進我們的視線裏。

“碎影少主,離開天窟這麽多年,讓我看看你的功夫有沒有退步。”

那獨眼人唇色泛白,臉上有不正經的潮紅,明顯病得厲害,卻要硬撐著同我打架。

說起來這瘟疫是不是沒傳說中的那麽厲害?銀竹那麽好的身體都能在一夜之間高燒不退,而這個人兩天不見竟還能活潑亂跳的。

不過聽他們剛才的談話,想必是這個苗人醫術不簡單,或者根本他們就有徹底治療的方法,才敢囂張的向民間播撒瘟疫。

我抽出了腰間的刀,今天就拿這兩人的項上狗頭來祭刀。

獨眼人嗤笑一聲,半蹲下腰身作,彎刀刀背正好別在手臂上,進入備戰狀態的樣子似極了用綠葉做掩護暗藏殺機等待捕食的螳螂。

再加上這獨眼人本身頭尖身子大,說他像螳螂一點也不為過。

“碎影少主,這次你可別再逃了。”獨眼人嘴角勾笑說不盡的嘲諷意味。

我不由得嗤笑一聲,都成病秧子了居然還能口出狂言。

話音落,兩人心照不宣發起攻擊,第一招只是尋常揮砍,平凡而快準狠,鏘一聲,鐵器碰撞擦出幾點火星子,再由刀身反射出銀亮光痕。

而其中夾雜著強大內力,對撞產生的氣流直接震碎了邊上的桌椅。

“啊!海煞!碎影少主就交給你了!記得給我留個全屍,如果他真的是碎影少主的話!”苗人也被震退出好幾步,直接退出了房間,離得遠遠的觀望我們打架。

海煞……

這個名字傳到耳裏的時候,腦海裏傳來一些模糊的畫面……

漆黑石頭鑄就的房間裏,一身藍衣的少年被人按在鋪得隨意的石床上,衣服被扯開了大半,露出消瘦而潔白的脊背。

摁住他的人穿一身黑色的衣,圓月彎刀別在後背上舍不得卸去。

聽到開門聲他邪惡的回過頭,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依稀記得他說:“喲,你回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而我什麽都沒說,只是極為憤怒,卻又因著某種原因強壓著自己不舉起手中的刀揮過去。

那憤怒岌岌可危,強烈得我渾身都在顫抖。

或許他也像我一樣因著某種原因,極不情願還是克制住自己,松開了藍衣的少年,系好褲帶,慢慢從我身邊走過。

就在這電光石火間,我擡刀一揮,將他揮向我的一支飛刀彈了回去,力道迅猛,他避之不及,飛刀直刺入他的右眼。

他慘叫之於,我淡淡說了句:“海煞,你最好不要再觸怒於我。”

這回憶湧現的瞬間,我耳朵嗡一聲響,強烈的劇痛在腦袋上蔓延。

我無力地趴在地上,努力回想著一些同千重一的事,那股不依不饒的劇痛忍沒有半分褪去的意思。

海煞……

原來眼前的人是被我刺瞎的眼睛。

“碎影少主,看來,你已不是當年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少年了。”

海煞趁人之危揮刀砍來,雖然腦袋痛得人就要瘋癲,可好在他趁機讓我轉移了注意力,我就勢一滾躲過他的影殺第一招。

影殺是海煞的刀法,一共十二招,第一招名為影刺,是最為簡單也最為直接的殺招,伴著他的獨特輕功,如魅如影。

而第二招是千影。

這一招的他會幻化成多個影子,並不是說他有分身術,而是速度太快讓你還來不及看清他彼方的身影他已經去到了那方,你在去捕捉那方的身影時他又去到另一方,而他的彎刀會在你急於尋找他的時候,從四面八方割向你,道道刀光如同漫天飛落的葉片。

雖然他的刀很快,可再快他的目標終究是我,而我也不用費力去尋找他的身影,刹那間就將手中的刀劃了一個圈,長刀卷裹著內力,劃出一刀明亮的刀光,將化為流影的海煞震飛至黃花梨造就的床上,生生將那床板震成了兩半。

海煞不由得的吐了口血,雖然快速爬了起來,也沒有立刻進攻的力氣。

倉促間,再加上頭痛欲裂,我也沒注意自己使了幾層的內力,只覺這瞬間有些虛脫,杵著刀跪在地上喘息。

不過有件好事,注意力集中在與他的對招上,使我忘卻了有關他的記憶,腦袋的疼痛也就減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