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碎影少主

回到山洞的,我們的那間小房間,我才把懷裏的人兒放在床上。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臉頰微紅,似雪地裏落下幾片粉嫩的桃花。

然後畫面又轉,我同他坐在一條潺潺的河邊,篝火上烤著魚,我用喝水擦拭著刀身,他坐在一邊把烤熟的魚仔細挑幹凈刺,放在一張綠葉裏,遞給我。

笑容明媚,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快吃,阿輕。”

我愣了愣,伸手接過,說了句:“謝謝。”

然後話面再度一轉,我站在一處小院裏,面前是堆積如山的衣服,身後一個老媽子坐在長凳上,磕著瓜子催促著我快點洗。

我默默洗著衣服,手被水泡得泛白,起了褶皺,然後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痛。

“你這個窯子出生的小野種。”

“和你那死去的娘一樣下賤。”

那些犀利的話語像一根根的銀針往心上猛然的紮,疼得人抽搐,疼得人近乎失去自我。

雖然是夢境,我還是難過的蜷起身子,心口像是被淹沒,就要讓窒息過去。

然而夢境還沒有結束,一個冬日的夜裏,我倉惶奔跑在荒蕪的山野間,野草割得手臂和腳又癢又疼。

腳是光著的,已經磨出泡了,可是巨大的恐懼驅使著我拼命的奔逃,可是一根細小的尖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被我一腳踩了下去,然後腳底便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再讓我無法往前一步。

身後驀然出現一個鮮紅的身影,他神色淡淡的看著我,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別跑了,你終究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在我身邊留下來不好嗎。”

我僵硬著看眼前的人,他鮮紅的衣在夜風來回飄蕩,似極了他殺人時,那些人的鮮血在地面流淌時的樣子。

我最終還是被他抓了回去,關在小黑屋裏,然後有個人在不停不停的哭啊哭,我實在受不了,伸手握住他的手掌。

“喂,別哭啦”

夢到這裏戛然而止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四周靜悄悄的,有風從敞開的窗戶裏慣進來。

我一身汗黏黏的,擡起手臂一聞,強烈的汗餿味差點把我自己給熏吐。

房間裏除了還在沉睡的銀竹沒有其他人了,千重一不在。

我因長時間躺在床上而覺得自己有虛,起身走到桌邊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現下已經沒什麽睡意了,也除了感覺自己有些虛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不適,也不知道自己是好了沒有。

正準備去讓小寧子給我備些水沐浴洗漱,突然一支飛鏢從我身後襲來,我慌忙側身避讓開,就聽到有人在我身後極其冷漠的叫了一聲。

“碎影少主,別來無恙啊。”

我轉頭看向說話的那人,眉頭微皺,想起我夢境裏曾有人也叫我少主。

那人穿一身黑色的衣,戴著一只黑色眼罩,剩下的一只眼睛寒光四射。

我問他:“你誰啊?”

他愣了愣,嗤笑:“你果然是把我們忘得幹幹凈凈啊碎影少主。”

“什麽叫忘?我是壓根兒不知道你是誰好嗎?”我無語了。

“呵,那我就讓你想起來。”他突然從身後拔出一對彎刀,不由分說就朝我沖了過來。

我身上沒有武器,要直面他的彎刀別提有多難了。還好銀竹的重劍就在他床邊,我閃身躲過他的攻擊,一個翻滾滾到銀竹床邊拔出他的劍。

“……”真踏馬重的劍。

我實在是沒想到銀竹這把劍重得可以,握住手裏的瞬間我還沒來得及拔出劍就被這重量壓得一個趔趄。

那黑衣人看到我,跟著愣了下,隨後嘴角輕揚:“區區一把劍都握不動了嗎?你使囚龍的時候,可還是個小娃子呢,長大了反而沒力氣了嗎。”

“你話真多。”我無語的看著他,我不過是覺得這劍應該也就尋常的重量所以拿的時候是沒有使力而已,誰曾想我看輕了它。

當即用了些力道把劍一拔,迎向那個囂張的黑衣人。

重劍揮起來都是霸者之氣,加之內力,光劍氣就能讓人望而卻步。

不過這黑衣人能耐不小,雙月彎刀神出鬼沒,他又一身黑衣,總是無端隱在黑暗裏找尋不到。

房間裏只上了一盞小燭台,是千重一怕我起夜而留的小燈。

而這盞黑暗裏唯一可以帶來光明的小燈被我的劍氣揮滅了,外頭無星無月,房間裏便瞬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在這樣的黑暗裏打架是極其艱難的,我一不留神撞在了桌子上,黑衣人得了控,上來就是唰唰幾刀。

手臂結結實實挨了一刀,疼得我齜牙咧嘴。

血腥味會讓我陷入癲狂,我快速撕下衣擺把傷口勒住止血,就感覺到他的內力波動朝我快速逼近

忙擡劍來擋,巨大的撞擊發出鏘的一聲。

黑夜裏格外明顯的聲音。

對方明顯是把黑夜當作他遊刃有余的屠宰場,而我這個從來只會在光明底下出手的人打起來就艱難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