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6章 演示

馬裏金娜稍微有點兒幽閉恐懼症，因為她當年是被關在偷渡黑輪船的底艙裏運往西方的，與一大堆同病相憐的人擠在一起，塞得像沙丁魚罐頭一樣，呼吸著充滿屎尿氣味的渾濁空氣，聽著頭頂甲板上令他們心驚肉跳的腳步聲，不知道命運要把自己帶向何方，如果不是及時被解救出來，誰也說不準她能不能活著抵達艙門被打開的那天，畢竟每年死於半路的偷渡客都不在少數，最令她痛苦的是，她是被父母親手賣掉的，對她而言，黑暗總是與絕望相伴，因此當房間突然陷入絕對的黑暗時，她的驚恐症差點兒發作。

江禪機就感覺自己的胳膊突然被抓住了，而且抓得很緊，換成其他女生可能都要疼得喊出來的那種緊，從方向上判斷是馬裏金娜，而且聽著她的呼吸又緊張又急促，意識到自己可能考慮不周，令她太過恐慌，趕緊安慰道：“別怕，只是黑暗而已，我們都在，沒什麽事。”

對他來說只是黑暗而已，馬裏金娜可一點兒也不好受，還好不是孤身一人，她的幽閉恐懼症也不是很嚴重，深呼吸幾口之後，她總算稍微平靜下來，雖然還是死抓著他的胳膊。

憶星倒不怕黑，但也談不上舒服，沒人會喜歡這種布滿灰塵又黑暗的房間，她也不理解江禪機這麽做的必要性，她以前按照他說的，試著想象並制造出一個可以傳送物質與人體的“通道”，當然沒有成功，雖然他說她以前能做到，但起碼現在的她毫無頭緒，也不認為換成這種特殊的環境她就能靈光一閃。

“你說的到底是……”她想問個清楚，但被江禪機打斷了，他說道：“你們閉上眼睛。”

在這種幾乎絕對黑暗的房間裏，閉不閉眼睛有什麽意義嗎？反正睜著眼睛也看不見什麽——憶星正想質疑這點，突然仿佛感覺到某種東西……不，與其說是東西，倒不如說是某種氣息，有某種氣息接近於她的頭頂，可惜黑暗之中什麽都看不到。

憶星怔了一下，她有些緊張但不認為有危險，因為房間關門之前明明只有他們三人在，除了傳說中的幽靈鬼怪之外，不可能有什麽危險的東西，但這股陌生的氣息是……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的景象瞬間就改變了，像房間消失了，外面的陰雨天也消失了，驟然來到一個風和日麗的世界。

馬裏金娜也是同樣如此，連腳步都未移動半分，身處的世界卻截然不同，眼前的湖光山色如此明媚，她抓著江禪機的胳膊也不知不覺松開了。

在剛才借著黑暗的掩護，江禪機請尤綺絲把她們的意識也帶進了虛擬空間裏，只有在虛擬空間裏，他才可以直觀地向憶星展示打開“通道”的過程，否則光用言語描述，費盡唾沫卻收效甚微。

“這是什麽地方？”她們兩人幾乎是同時問道，這也是最正常的第一反應。

江禪機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令憶星混淆重點，請尤綺絲暫時把她自己、趙曼和猿人先祖暫時隱藏起來，說道：“你們就權當這是夢吧，先不要管這個，憶星，接下來我要展示給你看，還會給你演示原理，你可以仔細觀察，如果不懂可以直接說，反復展示多少次都行。”

在他說話期間，“通道”就在他們眼前出現了，雖然這是模擬出來的，但本質上與他在現實世界裏看到的“通道”完全一樣，並且更令她們震驚的是，在他們周圍的空氣裏，還同時浮現出復雜的數學演算過程，實時展示“通道”的數學原理，演算過程與“通道”的開啟過程同步。

由於江禪機大部分時間都在陪讀，尤綺絲也知道憶星的數學水平是到什麽程度，她也盡量用憶星能看得懂的知識來演算，然而依然是太深奧了，遠遠超過了她的所學，甚至超過學院長的所學，幸好眼前就有“通道”的直觀效果演示來輔助她理解，但即便如此，她很快也覺得腦子不夠用了。

虛擬空間的好處就是有很多時間，將時間放緩許多倍也沒問題，讓憶星可以慢慢地消化和理解這些數學原理，不過擺在憶星和馬裏金娜面前的問題是，她們很難專注，一下子像是經歷時空轉換似的，換成誰也難免分心，眼神總是瞟向周圍。尤其是憶星，如果不是眼前的“通道”同樣的神奇且吸引人，她很可能忍不住先追問江禪機他是怎麽做到的。

馬裏金娜稍微有些不知所措，周圍不斷浮現的數學公式她是一個字符都看不懂，她知道江禪機做這些是為了幫助憶星恢復能力，但她能做什麽呢？

江禪機看出她的困惑和不安，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對她解釋，畢竟這是虛擬空間，他在這個空間裏無所不能，只要尤綺絲賦予他權限就行。

“馬裏金娜，你的能力是很有幫助的，讓憶星恢復能力只是第一步，但只要她沒有恢復記憶，即使她的能力恢復了，又怎麽知道要把‘通道’另一端的開口放在哪裏呢？”他解釋道，“我是不知道那顆無名星球在宇宙的哪個角落，但肯定離地球相當遠，它是自身不發光的行星，在地球上用肉眼肯定是看不到的，如果不能精確地知道它的位置，就算憶星開啟了‘通道’，也沒人敢踏進去啊，萬一對面是虛空或者恒星內部，進去不就死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