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褚映玉神色不變,說道:“沒事。”

她對褚惜玉看似解釋、實則炫耀的話沒什麽感覺,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她早就習慣了,也不在意她為何不來看自己。

有什麽可在意的?

兩人雖是嫡親的姐妹,但一個受寵,一個被父母冷落,際遇完全不同,也因父母的態度,姐妹之間看似親密,實則十分疏遠。

褚惜玉又和她說明惠郡主的別莊有多好玩,去了多少人,最後話題拐到一個人身上。

“……沒想到七皇子也去了。”

褚映玉眼瞳微顫,掩在被子裏的手指動了動。

“七皇子豐神俊朗,俊偉不凡,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他還是個體貼人,知道我愛吃柿子,還親自去摘了柿子……”褚惜玉說著,面露惋惜之色,“可惜……”

這句可惜,褚映玉和寄春都明白。

七皇子是中宮皇後所出,可惜生來患有重言之症,也就是俗話說的結巴、口吃,因此養成沉默寡言的性子。

除了這點外,七皇子簡直堪稱完美。

他的容貌自不必說,清雋貴氣,是聖人唯一的嫡子,十五歲奉旨去北疆,在北疆立下赫赫戰功,直到上個月終於從北疆回來。

回來的原因也很簡單,七皇子今年已經二十二歲,該成親了。

七皇子雖生來有疾,到底是天家皇子,對於他的終身大事,太後和皇帝都極為重視。

太後也頗為憐惜這個孫子,特別是他駐守北疆七年,耽擱了婚事,對他的婚事很是上心。

宮裏的兩位身份最貴重的主子重視,下面的人自然也跟著重視。

最近因為七皇子的婚事,長平侯府以及褚惜玉頗受人矚目。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說起當年太後和慶陽大長公主的交情。

慶陽大長公主是當今聖人的姑母,和太後是姑嫂,據說太後未入宮前,和慶陽大長公主是閨中密友,太後當年能坐穩中宮皇後之位,還多虧慶陽大長公主相助。

慶陽大長公主病逝時,太後極為傷心,許是愛屋及烏,不斷恩賜慶陽大長公主所出的一雙兒女。

當年慶陽大長公主下降靖國公,與靖國公育有一子一女。

兒子是現在的靖國公世子,女兒便是靜安郡主,也是長平侯夫人孟蓉。

這些年,太後時不時會招靜安郡主入宮陪伴,連帶著也極為喜愛靜安郡主所出的二女兒褚惜玉,欲擇褚惜玉為七皇子妃。

這事勛貴人家都知道,據說太後曾經當眾表示過,要等七皇子從北疆回來,就為他們賜婚。

雖說那時候七皇子人在北疆,這樁婚事完全是太後促成的,不過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由長輩作主,就算七皇子人不在,有太後這話,褚惜玉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七皇子妃。

褚惜玉坐了會兒,便離開了。

離開前她想起什麽,說道:“長姐,我剛才從母親那裏過來,聽說兩天前,安王府那邊送了賠禮過來,母親好像挺生氣的,你明天若去給她請安,千萬別和母親置氣。”

褚惜玉離開後,寄春不免憂心起來。

“小姐,夫人生什麽氣?”她實在不明白,小姐病了這麽多天,而且還受了這般大的罪,夫人不應該憐惜小姐嗎?

褚映玉卻明白,估摸是為她這次落水的事。

這次褚映玉在明惠郡主的賞菊宴落水,不管是什麽原因,安王府都要有所表示。

為了給長平侯府一個交待,安王妃自然會讓人查褚映玉落水的原因。

後來查明,原來當時褚映玉與人生口角,拉扯間不小心落水。

這事在靜安郡主看來,著實丟臉,她不管褚映玉與人發生口角的原因是什麽,只覺得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人爭吵,實在是不智,毫無大家閨秀的風度,是以十分生氣。

安王府送賠禮過來,不僅不讓她覺得寬慰,只覺得好像在諷刺她一樣。

這些天,靜安郡主為這事氣得不行,自然也怪到褚映玉身上,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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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褚映玉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只是還有些許咳嗽。

以往這時候,她便應該去給父母請安了。

因為母親靜安郡主十分重規矩,褚映玉七歲被從青州接回京城後,只要不是病得躺床上起不來,都要去給長輩請安,風雨無阻。

這麽多年來,她都習慣了。

然而今天,褚映玉醒來許久,仍是沒有去正院請安的意思,披著一件白綾對襟襖子,坐在靠窗的黑漆螺鈿羅漢床上看書。

寄春欲言又止。

她總覺得小姐大病一場後,人變了許多,但哪裏變了,一時間又說不清楚。

正想著,外面響起小丫鬟通傳的聲音,說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尋芳過來了。

寄春趕緊出去,將尋芳引進來。

尋芳穿著青綠繡折枝花禙子,頭上戴著紅寶石珠串頭花,金鑲珠翠的耳墜,手腕一只赤金掐絲的鐲子,雖然是丫鬟,這身打扮比普通官家小姐還要富貴。作為長平侯夫人、靜安郡主身邊得用的大丫鬟,她比之副小姐也不差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