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三章:你行你上啊(第2/3頁)

見此狀況,朱祁鈺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這明顯是在耍無賴,但是,卻的確有用。

因為即便他是皇帝,面對這種具體的困難,也不可能強令工部,戶部執行,倒不是說做不到,而是一旦強壓,無非就是兩種後果。

一種就是各處相互推脫,消極怠工,拖延散漫,另一種就是他派人時刻盯著,強逼著各部把這些事情都處理妥當,但是如此一來,就會引發更不可控的後果。

工部經過之前的匠戶改制,如今采取的雇匠制,也就是說,戶部如果不給銀子,那麽工部就找不到匠人,就算是找到了,那也是讓匠人白幹活,這些負擔,最終會壓在普通百姓的頭上。

到時候如果查問起來,又是相互扯皮,如果說提前讓戶部撥銀,那麽又有新的問題,那就是王府用了錢,剛剛沈翼列出來的這一系列需要用錢的地方,就要削減。

一旦最後哪件事情上出了問題,百姓受苦不說,還是要繼續扯皮,到了最後,只會歸責到他這個皇帝任意妄為的身上。

當然,這種狀況,往常其實就遇到過,想要解決也很簡單,不讓戶部出錢就是了。

事實上,之前大多數時候,他也正是這樣做的,戶部沒錢做,就內庫撥銀便是。

但是這回卻不同,一則是興建一座王府,靡耗確實巨大,要讓內庫出錢,不是出不起,而是的確肉痛,二則總是如此也不是個辦法,草原戰事未平,互市如今時斷時續,皇店的收入也減少了許多,皇帝家余糧也不多了,不能成天被人打秋風。

不過,看著底下一眾大臣個個沉默的樣子,朱祁鈺又有些無奈,沉吟片刻,他正打算開口,卻未料想,這個時候,殿中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陛下,臣以為戶部,工部,此皆托詞而已,朝廷庶務樣樣緊要,國家政事處處繁難,這本是常事,各部院衙門,便是為協理政務而設,若處處哭訴艱難,要陛下解決,要各衙門何用?身為臣子,不能替君上分憂,是為無能也!”

這話一出,在場的一幹七卿大臣,臉色不由同時一黑。

要知道,這番話說的可不是一個人,而是範圍打擊,照這個說法的話,他們這些大臣,有困難還不能說了唄?

但凡是天子吩咐下來的事,辦不好就是無能?

於是,眾人齊齊的望向開口說話之人,但是,這人的身份,卻讓他們甚是意外。

中軍都督府,張輗!

他怎麽冒出來了?

眾人眉頭一皺,看著張輗的目光頗有幾分古怪,原本已經到了嘴邊準備開罵的話,也吞了回去。

倒不是說張輗的身份如何嚇人,他英國公府在厲害,也是在勛貴武臣當中,莫說是一個張輗,就算是張輔在時,放出這樣的話,也必定是要被彈劾的。

他們之所以猶豫,是因為如今朝堂之上都心知肚明,這張輗是太上皇的人,他在這個時候插手宗室一事,難不成,這背後有太上皇的影子?

幾個重臣對視一眼,不由想起,前些日子,似乎太上皇還派了成國公朱儀去十王府見了伊王。

雖然不知道談了什麽,但是這兩大公府同時開始和藩王結交,這背後莫不是藏著什麽他們不知道的隱情?

可是,太上皇什麽時候和天子的主張一致了?難不成,是也想要拉攏宗室?

種種猜測在心頭湧起,自然讓幾個重臣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按兵不動。

到了他們這等地步,摸不清楚情況的前提下,貿然開口表明立場是大忌,當然,更重要的是,以他們的身份地位,有這個資格待情勢明朗之後再做決斷。

不過,這些重臣不便開口,底下的官員卻不在此列,瞧著張輗這般‘囂張挑釁’的樣子,立刻便有禦史上前,道。

“張同知此言何意?朝政繁難,實屬正常,陛下尚且允準我等暢所欲言,張同知卻開口便攻訐朝中諸臣無能,此是商議朝政乎?”

與此同時,又有一名官員站了出來,冷聲道。

“為君分憂自是為臣者本分,但是商議朝政,本就是各述情狀,君臣共議,共商對策才是真正的為君分憂,難不成張同知的意思是,身為朝臣,便當事事處處一切妥帖,不可有絲毫異議不成?”

“若是如此的話,那當初土木一役,先英國公豈不是當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這話說的極是刁鉆,簡直是往人心口裏紮。

張輗沒想到這朝堂之上,竟然有人說話這麽毒,定睛一看,卻是剛剛升任了太子府少詹事的沈敬。

於是,張輗的目光,頓時看向了一旁袖手而立的天官王文。

這朝堂之上,誰不知道,這沈敬的後台,就是王文,當初大計時,沈敬就是他的得力幹將,後來調到了兵部做郎中,短短一年的時間,扶搖直上,憑著所謂的‘首倡’太子出閣之功,又擠進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