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大婚

良辰吉日,公侯府的懿德堂裏張燈結彩,紅燭高照。

由於蕭暥已假死避世,婚禮只能低調秘密地舉行。沒有邀請賓朋,方澈為司禮,嘉寧公主則作為陪侍。

太夫人滿頭銀發,高坐堂上,欣慰地看著嘉寧捧著紅燭,引著一對新人入堂。

“阿暥、西陵,你們走到今天歷盡坎坷,終成連理,太奶奶願你們從此琴瑟和鳴,白首與共。”

蕭暥和魏西陵互望一眼,前世今生,盡在不言之中。

當年,江陵渡口,決義而去,江風呼嘯,卷起他鬢角發絲淩亂飛揚。

數年後,燕北蒼原,千裏馳援,漫天風雪,映出魏西陵銀甲如霜。

卻不料,飛鷹峽裏,紫葉李下,落花如雪,一箭斷恩義,素車白馬出城去,從此,生難死易,後會無期。

蕭暥望著魏西陵,仿佛又見他鬢染秋霜的孤獨。三十年間,獨守山河。

……

蕭暥恍惚地擡起手,細細地理著魏西陵鬢角烏發,一時仿若夢中。

魏西陵靜靜握住了他的手,按在心口,鄭重地為他戴上那串金玉連理珠。

前世已矣,今生共結連理,白首不離。

沃盥同牢之禮後,魏西陵親手為蕭暥斟上合巹酒。兩人各執紅線,交頸而飲。

一樽合巹酒,共飲兩世情緣。

“行結發之禮。”方澈高聲道。

兩人從懷裏取出錦囊裏當年各自珍藏的一束發,用紅繩細細綁在一起,寓意從此兩人相互扶持,永不分離。

“行拜堂禮——”

“一拜天地。”

這一拜,往事如煙,舊夢無痕。

“二拜高堂。”

太夫人坐在堂上,眼中泛起欣慰的淚光。

“夫妻對拜。”

蕭暥與魏西陵各執紅繩,前世今生,終於守得斯人歸來。

大禮畢,入洞房。

……

那一夜,鳳燭高照,春潮帶雨,被翻紅浪。

***

洛雲山

棲雲湖畔,泠泠琴聲清悠而曠遠,如松風入夢,似流水潺潺。

衛宛在竹下靜立片刻,忍不住道,“映之,蕭彥昭今日大婚,你卻在這裏撫琴?”

謝映之微笑:“小宇今日大婚,我遙寄祝福,不好麽?”

“你跟他不是已經結契了麽?”衛宛蹙眉道,“他怎麽又與別人成婚。”

謝映之被他逗得大笑,“那師兄覺得我該如何?搶親?”

“嗨!”衛宛急得一甩袖子,“就你這種不上心的態度,他才會跟別人走了!”

謝映之淡淡一笑:“我與他之緣,不在結發,而在相知,不在繾綣羨愛,而在流年不盡,山高水長。”

***

呯的一聲,一只茶盞在案角砸得粉碎。

“逆子!”方胤氣得發抖,“備戰的軍械糧草你也敢私吞?你還有什麽不敢的?!”

方姣微微一怔,“魏西陵已經查到父親了?”

方胤沒好氣道:“他革除了我長史的職權,讓我回家養老,你哥哥方煬也被調到嶺南剿匪。”

方姣聞言眉頭一皺,陰聲道,“虞非太沒用了,白費了我這些糧食。”

“你還勾結虞非?”方胤一聽臉色驟變,“你想做什麽?造反嗎?”

“魏西陵又不是君王,我造的誰的反?”方姣辯解道,“父親看不出來嗎?皇帝和魏西陵之間有嫌隙,就算我們真的占領了永安城,坐了江州之主,皇帝也會默認。”

“你以為區區虞非手底下這數千沙蛇,就能拿下永安城嗎?”方胤氣得眼袋亂顫。

“不試試怎麽知道。”方姣道。

“你想把我們整個方家都搭進去嗎?到時候連姑母都保不住你!”方胤氣急,

“信是我寫的,私兵也是我蓄養的,軍械物資也是我扣下的,魏西陵要查,查不到父親頭上。”

“你!”方胤氣得一陣暈眩,連忙撫案。

“父親!”方姣趕忙上前攙扶,緩了神色,好言勸道,“父親難道還看不出來嗎?魏曠是鐵了心要扶持方澈當族長了。難道父親就甘心嗎?”

“那也有別的辦法。”方胤重重地咳道。

“還有什麽辦法?”方姣撇嘴道:“父親三番兩次低聲下氣地求他聯姻,他可為所動?”

方胤按著胸口,胸腔裏呼呼地喘著氣,“你真是比你兄長的膽子還要大!你想怎麽樣?除掉他?”

“也不是不可行。”方姣陰郁道。

“逆子!你想害死我嗎?”方胤抄起案上的書卷就向方姣抽去。

方姣不避不讓挨了這一記,道:“父親,以魏曠之能,必然已經知道我們所圖,現在他隱而不發,僅僅是削了父親的權,無非是顧忌太奶奶。怕她老人家傷心。但太奶奶已是耄耋之年,早晚有一日是要駕鶴西去的,到時候,魏曠跟我們秋後算賬,父親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