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驚馬

尚元城,燈火通明的球廳裏。

蕭暥持杆俯身瞄準,柔韌的腰線壓下一道蕩人心魄的精妙弧度,從肩胛到後背線條無比流暢,更為凸顯出挺翹飽滿的臀和修長筆直的腿。

“阿季,看什麽呐?目不轉睛的?”上官朗拍了拍魏瑄的肩膀打趣道。

魏瑄趕緊收回視線,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道:“我也想學打桌球。”

“好,叔教你!”蕭暥大咧咧地上前握住魏瑄的手,剛俯下身,正要瞄準,就在這時,樓下的大街上傳來一陣混亂的驚呼聲。

出了什麽事?

蕭暥松開魏瑄,幾步趕到窗前,就見小雨中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有一人縱馬狂奔而來,沿途撞倒帶翻貨攤無數。細雨中行人紛紛倉惶避走。

蕭暥一驚,上一次膽敢這麽幹的還是北宮潯,最後還被他扔進了寒獄,以儆效尤。

誰那麽大膽,當街縱馬狂奔?

宋敞驚道,“好像是聞敬直?!”

聞正?

他話音未落,蕭暥已縱身一躍翻出窗外。沿著濕滑的屋脊輕快地踏瓦飛奔。

長街上,聞正拼命地勒住馬韁,無奈胯下坐騎猶如發了瘋般撒蹄狂奔,他根本勒不住。他渾身雨水,急得臉色發白,好不狼狽。他不明白,這匹馬向來溫順,今天究竟是怎麽了?

“讓開!快讓開!”他幾乎歇斯底裏地叫喊著,可是驚馬已經撞翻了好幾個攤販。炒貨瓜果滾了滿地,被馬蹄踏地粉碎。

緊接著,驚馬又一個猛縱,馬蹄當空揚起,一名老婦人躲閃不及摔倒在地。

她驚恐地看著沉重的馬蹄就要迎面踏下時,一道矯捷的身影淩空躍下,輕快地落到了馬背上。

蕭暥迅速握住聞正僵硬的手,操過韁繩用力一勒,瘋馬頓時人立而起,一個前躍從老婦身上跨了過去。那老婦人當場嚇昏了。

蕭暥感覺到聞正握住馬韁的手都在劇烈地顫抖,便在他耳後笑道,“聞部丞,你這馬吃的是草料,還是興奮劑?”

聞正一愕:什麽……什麽興奮?

蕭暥本來是想讓聞正放松點,但那溫熱的氣息自耳後拂來,酥癢撩人,聞正不由耳根一紅,腦子裏渾渾噩噩地斥道,他還興奮?難道他覺得這樣很刺激?果真是好亂樂禍!

他這一念未過,驚馬猛地一顛,聞正猝不及防倒向蕭暥懷裏,蕭暥順勢環住他腰一勒韁繩,驚馬險險躍過幾處攤販,沖進了旁邊偏僻的小巷。

聞正又氣又惱。這個亂臣賊子要帶他去哪裏?

剛轉過頭想質問蕭暥,還未及開口,便撞上了那人雨中清冷皎潔的下頜。

冰冷的雨水正順著蕭暥的臉頰滑落,仿佛冷雨中潔白的優曇,帶著一縷久病的草藥清香。不禁讓人心馳。

就在聞正一晃神之際,蕭暥已經帶著他調轉了好幾個街口,硬是憑著高超的騎術沒有傷到一人。但蕭暥幾次想要勒停奔馬,也都失敗了,看來只剩下一條路,就是等這馬跑得精疲力竭後自己停下來。

想到這裏,蕭暥調轉馬頭,向最偏僻的北城門奔去。目前之計,只有出城了!

城外空曠,怎麽跑馬都沒關系!

細雨中,郊外。

兩人策馬狂奔。

雨越下越密了,顛簸的馬背上,聞正的手冰冷,耳垂卻熱到了脖頸根。

他的後背緊貼著蕭暥的胸膛,甚至能感覺到他均勻的呼吸,聞正不自在地動了動,結果沒坐穩差點顛下馬背,又被蕭暥一把攬緊。

“聞部丞,小心。”偏偏那人還不安生,語氣輕松裏帶了幾分戲謔,“聽說你祖輩是老司機,我本以為你騎術也該很厲害的?”

“什……什麽老司機?”聞正羞憤交加。雖不清楚老司機是什麽意思,但感覺不是正經話。

蕭暥一邊縱馬狂奔,一邊還顧得上跟聞正閑聊,搞得他驚心動魄的。

天曉得蕭將軍還以為聊聊天能讓聞部丞放松下來,別整得跟被他綁架了一樣,結果一聊天,他就扯遠了,滿口跑馬車,等到蕭暥回過神來,看清楚前面的地段,一句臥槽差點脫口而出。

不是吧?

這就到蘭溪大營了?

***

魏西陵正巡視軍營,就聽到有人縱馬闖營的消息。

他眉頭微微一蹙,“出去看看。”

緊接著,他就見雨中灰蒙蒙的郊野間,蕭暥攬著聞正縱馬如飛,隔著雨幕奔馳而來。

“君侯,幫我!”他話音未落,驚馬就如同一道閃電般沖向大營。

魏西陵上前幾步,迎著雨中沖撞而來的奔馬,不動如山地站在營門前。眼看著驚馬要向他撞去,他敏捷地一偏身,就在奔馬擦身而過時,他矯健地一把抄住了馬籠頭,用力一拽。只見勁風撲面,掠起了他衣袍。

驚馬揚起前蹄就要踢打,魏西陵眼中寒光更盛,勁力灌入手肘,雙腳深深踏入泥地裏,竟硬生生將驚馬給拽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