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送楚含雲回來的侯府侍衛,也僅僅只是把他們送回來,恰好青然要回京,他們便勒轉馬身,原地打道回府。

隨著轍轍的車輪聲,和沉悶的馬蹄聲,平陽縣逐漸消失在身後。

——

京都,四方街。

距離中元節過去,已經三天了,今天是楚含岫跟邢大夫說好的,以徒弟的名義進侯府,為赫連曜按摩(治療)的日子。

眼看著到時間了,楚含岫背上邢大夫送自己的藥箱,上了騾車:“去侯府。”

這幾天他把治療的方案想了又想,完善了又完善,最後決定先以異能刺入脊柱骨,試一試脊髓的反應,再決定刺激脊髓的程度。

如果三五天下來脊髓的恢復有進展,那就繼續,直到脊髓完全生長回原樣。

而脊髓生長回原樣之後,就要著手脊柱骨生長歪斜的問題,但是昨天他特意買了豬的脊柱骨試過,他的異能本身具有的,是柔和的治愈能力,想要裂開骨頭,實在有點難。

所以要問問赫連曜,這一步他自己能否做到。

想想自己讓赫連曜碎他自個兒的骨頭,楚含岫覺得自己這主意真是……挺不錯的。

騾車到了侯府門前,他剛從騾車上下來,就看見邢大夫背著手站在偏門那兒,明顯是在等他。

他快步走過去,“師父,您怎麽來這兒接我。”

邢大夫望著他背著的小藥箱,臉上露出幾分笑:“今天,是你第一次以我徒弟的身份進府,跟著我一起為病患治病,自然得為你帶帶路,以後可就由你自己來了。”

兩師徒邊說邊進侯府,門房雖認識兩人,但仍例行公事地在手邊的冊子上寫下:乾元四十四年,七月十九日,邢大夫之徒楚含岫,進入侯府……

這才是正兒八經的外人進入侯府的流程,等楚含岫離府的時候,門房又會在上邊寫上他離府的時間,以便出什麽事兒的時候,可以迅速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等門房小哥記完後,楚含岫跟在邢大夫身後,來到蘅霄院。

他望著直接向著主屋走去的邢大夫,小聲道:“之前都在小花園那邊施針按摩,換地方了?”

邢大夫點頭:“侯爺說天氣漸涼,在主屋更合適。”

“這樣啊,”楚含岫和邢大夫進了主屋,一眼就看到坐在桌案後,正提筆寫字的赫連曜,規規矩矩地行禮,“草民拜見侯爺。”

時隔數天,再度見到他的赫連曜手中銀毫微頓:“不用多禮。”

依兩人現在的關系和身份,楚含岫剛才自稱草民,沒有絲毫錯處,但赫連曜心中沒來由地生出幾分意味不明的情緒。

仿佛楚含岫雖站在他身前,卻離他距離遙遠,稍不注意,就再也沒了蹤影。

他放下筆,道:“現在便開始施針。”

他說話,邢大夫,和楚含岫這個小大夫,自然照做。

在主屋內的下人把他身前的桌案撤下的時候,楚含岫跟個小尾巴一樣跟在邢大夫身後,幫邢大夫把金針拿出來,再將擦洗金針的,從他那兒送去的高濃度酒倒出一些,一一擺放到赫連曜椅子旁邊的案幾上。

等下人扶著赫連曜,將他上半身衣裳褪下,掖到腰腹,露出整個上半身和腰線,躺在榻上時,邢大夫撚出一根金針,對赫連曜道:“侯爺,老夫我就收了這麽一個小徒弟,又難得見到侯爺這般狀況的身體,所以施針的時候,想為他講解一二,不知侯爺是否容許。”

赤著上半身的赫連曜,望著似乎乖巧無比,站在邢大夫身邊的楚含岫,放在身側的手動了下:“可。”

邢大夫給楚含岫遞了個眼神,沉迷醫術的楚含岫點頭更加聚精會神,望著邢大夫手裏的細長的金針。

金針銳利無比,指尖稍一用力,就刺入皮肉,一寸寸深入,邢大夫道:“金針刺穴之術自古有之,效果也因穴位不同而不同。”

“但不管行針目的為何,都得牢記,下針之人,要做到行針有數。”

“這個行針有數,不單指能下針,敢下針,還要在下針之前,對病患病症判斷正確。”

“之前施針,我所行針的穴位乃是侯爺的玉屏穴天鑰穴,以及周邊功法運行時牽連到的穴位。現在侯爺的玉屏穴天鑰穴恢復,只為調理內力的恢復速度,所以,行針的穴位要有所變化……”

邢大夫的這套行針陣法,獨樹一幟,醫術不精者,看他行針的穴位皆疑惑不解。

才背完一本醫書的楚含岫也並不怎麽理解,幸好邢大夫一邊施針,一邊為他講解,為他解了不少疑惑。

自從他之前用木黑蓮的藥油為赫連曜按摩,邢大夫施針時就再也沒用木黑蓮熏,施針完畢即可。

最後一根金針拔出,精神高度集中的楚含岫才緩緩回神。

邢大夫道:“回去之後,你將我今日行針的穴位,順序,一一記下來,明日進府我會一一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