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這麽多漂亮的衣裳,不穿可惜了,”夏蘭拿起霓裳閣送來的一件華貴衣裳,“少爺就試試吧。”

楚含岫看了看,指著侯夫人讓頌和苑繡娘做的一件米白色的衣裳:“那件吧。”

“好嘞。”夏蘭是知道自家少爺的,對穿的那是真不在意,一件衣裳,只要不破,能從今年穿到明年,再穿到後年。

拿起那件乳白色的衣裳道:“少爺您穿好,小的給您梳頭。”

哥兒的衣裳都是圓領大斜襟,下擺放量略窄,顯得人修長高挑。

區別只在於富貴之家用的料子好些,會在衣裳的繡樣上下功夫,飾以金銀玉珠。

侯夫人送來的這件米白色衣衫便是,瞧著簡單,實則處處精細。

眼看著天色暗下來,宴席快開始了,收拾好的楚含岫帶上夏蘭和平安準備出發。

近來更加安分,幾乎都成了隱形人的錢麽麽望著他們主仆三人言笑晏晏的身影,只能垂著腦袋裝沒看到。

楚含岫剛來那會兒,他半點沒把楚含岫放在眼裏,借著侯夫郎楚含雲的勢,想把楚含岫牢牢地握在手掌心,一來從侯夫郎那裏討賞,二來,耍一耍威風。

誰能想到,風水輪流轉,現在侯夫郎被禁足。

楚含岫倒搭上邢大夫,天天往蘅霄院跑。

錢麽麽默默地撇撇嘴,一個年輕哥兒,天天地往哥夫院子裏跑,當誰看不出那個意思呢。

但侯府這樣懂禮守禮的人家,只要侯夫郎在一日,就算楚含岫進門,也只能當個侍君,還不是被侯夫郎壓一頭。

“吱呀——”存曦堂的院門在身後關上,平安提著燈籠,走在楚含岫左側,夏蘭在他右側,一只手扶著他,以免他手杖打滑,跌倒在地。

當他們順著後院的垂花門繞過一座假山,便見前方燈火通明,一盞盞燈籠掛在花木上,亭子四周,以及水榭附近的假山上。

穿戴差不多的小廝丫鬟端著東西在燈光裏穿行,不說俊朗美麗,但也絕沒有歪瓜裂棗之輩,全都五官端正,身姿挺拔,瞧著就讓人覺得舒心。

“含岫,這兒!”赫連澤站在亭子旁邊,跟他揮手。

望著站在他身旁的赫連靜,赫連箏,赫連如,還有三個庶女,楚含岫杵著手杖,一瘸一拐地走過去。

經過兩天的死纏爛打,甚至搬出了大哥這座大佛,終於讓阿爹同意自己練武的赫連澤那叫一個意氣風發,“待會兒咱們坐一塊兒,可以喝些酒。”

“自你進府,咱們就沒有喝過酒對吧。”

赫連箏在旁邊涼涼地道:“不想跟三哥你喝。”

“喂!”赫連澤抓著赫連箏兩邊肩膀,刷地一下把比他矮一個頭的赫連箏舉起來,“跟我喝酒怎麽了,我又不是那種賴酒不喝的人!”

赫連箏也不掙紮,隨他舉著,抱著雙手,眯著眼睛道:“酒量太小,每回我們都還沒盡興,你先趴下了。”

“……”赫連澤小麥色的臉都透出幾分紅,把赫連箏放到地上,“我跟含岫喝!”

而另一邊,梳妝打扮好的侯夫人把老侯爺叫到跟前,道:“怪我,之前忙得頭暈腦脹,忘了跟你說。”

“曜兒他,要跟含雲和離,所以你這些日子別在他面前說起含雲,免得生出事端。”

被叫來,還以為有什麽事的老侯爺眉頭狠狠一皺:“為什麽又要和離?”

當年,老侯爺因為公務,到平陽縣去,受傷嚴重墜落到山澗裏。

要不是楚含雲的祖父,楚縣令的父親,叫上家裏的人把他從山澗背出去,還掏空了家裏所有的銀子給他找郎中,他已經死在山澗裏了。

為報答楚含雲的祖父,他想送楚家幾十畝田地,再給些金銀。

但楚老漢怎麽說都不要,說救他之時根本就不圖這些,任憑老侯爺怎麽勸說,都不收。

恰好那會兒還只是個秀才的楚縣令有一個哥兒,四五歲的年紀,生得白白嫩嫩,玉雪可愛,他在楚家的那兩天,小哥兒時不時地端著東西走進來,奶聲奶氣地叫他叔叔。

老侯爺感念楚家家風清正,心念一動,對楚老漢道:“那咱們結為兒女親家吧,我家恰好有個小子,今年十二歲,讓他等你家小哥兒今年,娶你家小哥兒做夫郎。”

就這般,赫連家和楚家的親事定了下來,這一年除夕過後,老侯爺帶著侯夫人和赫連曜來楚家拜年,街坊鄰居才知道,楚老漢救的人來頭居然這麽大,是京裏的大官兒。

幾年後,楚老漢病重逝世,楚含雲也在十六歲嫁入靖國侯府。

老侯爺因為是公公,不好與楚含雲親近,但是他一直將楚含雲當自己的孩子看待,上次赫連曜因為墜馬殘廢,要和楚含雲和離,他並沒有攔著。

赫連曜的情況擺在那兒,讓救命恩人的孫子守著他一輩子,老侯爺於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