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楚含岫和平安走在後邊,跟著侯府的人一起回去。

一路上,他們看到的,是已經燃燒到後段的大火,目之所及,全是只剩下框架的房屋和愁眉苦臉,哭泣的百姓。

有家人在大火中喪生的百姓,臉上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落,在還殘存著火苗的灰燼前抱頭痛哭。

楚含岫意外地看到有穿著侯府下人衣裳的人在幫著百姓從火裏拖出些東西,跟他們說話,安慰他們。

他望向前邊被健仆擡著的赫連曜,覺得這應該是赫連曜吩咐的,心裏不由得想到,自己待會兒該用什麽樣的理由說服他,把自己身上的疑點撇幹凈。

而且從赫連曜的反應來看,好像還沒發現他替楚含雲圓房一事,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老侯爺還昏迷著,他們很快回到了侯府。

侯夫人一看到被擡進來的老侯爺,兩眼直接一黑,雙腳差點兒沒站穩:“這是怎麽了,侯爺怎麽會這樣?”

老侯爺到時間都沒回來,侯夫人也擔心,還派金串兒去門房那裏詢問,才知道赫連曜也出去了。

什麽都不知道的她還以為是他們父子兩個有什麽事兒要做,卻怎麽都沒想到會看見老侯爺被擡回來。

赫連曜在旁邊冷靜地道:“我已經讓人去帶邢大夫過來了,母親,你不要擔心。”

“是什麽人把你父親傷成這樣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侯夫人站在床邊,望著昏迷的靖國候,語氣裏帶著怒火。

赫連曜道:“會查到的。”

母子二人說著話的時候,邢大夫來了,在侯夫人緊迫的目光裏坐到床邊的凳子上,拿起老侯爺的手腕把了把脈,忽然,面色一變。

他麻溜地從藥箱裏拿出一根金針,刺入老侯爺手腕上的穴位,只見金針剛抽出來,針尖部分就變成了淺淺的藍色。

邢大夫轉頭望著屋裏的人:“侯爺——”

赫連曜道:“除了邢大夫,夫人,青然,”他的目光在楚含岫身上掃了一下,“還有含岫,全都出去。”

“是。”下人們都感覺到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紛紛退下。

十分不想再在他面前晃悠的楚含岫也想出去啊,眼巴巴地看著金串兒銀串兒他們,小聲道:“哥夫,我也出去吧,事涉老侯爺,我不好在這兒待著,還是出去好一些。”

“留下,”赫連曜望著他,“一會兒讓邢大夫看看你的手,順便跟我回蘅霄院。”

楚含岫:“……”

楚含岫:“是。”

侯夫人牽掛著老侯爺,沒發現楚含岫的異樣,邢大夫發現了,但是並不知道裏頭的彎彎繞,把金針遞到赫連曜的面前:“侯爺,老侯爺中了一種名為蝶夢的迷香,這種迷香不是一下子生效的,而是在幾種有先後順序的氣味中待了一段時間,才會生效。”

“發作後,中了迷香的人會瞬間全身無力,哪怕是將滾水潑在他身上,他都不會有一點反應。”

“只是這種迷香制作繁雜,如今世上能找到的,沒有多少。”

話說到這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有人算計了老侯爺,用這種迷香讓他不知不覺地中招,想要除掉他。

已經推算出這些的赫連曜問邢大夫:“那我父親什麽時候可以醒過來?”

“他在火裏待了一些時候,有沒有大礙?”

“沒了,奇怪得很,看侯爺身上的衣袍被燒的痕跡,按理來說當時的火很大,老侯爺應該吸入了不少的煙霧,但我檢查了一下,老侯爺並沒有煙霧吸入過多的跡象,只要等兩三天,迷藥藥效過了,就可以醒來。”

“嗯,”赫連曜心底松了松,對邢大夫道,“那邢老給含岫看看,他的手臂被燒傷了。”

侯夫人的心就跟放在罐子裏使勁兒地搖一樣,六神無主,又慌又亂,直到聽到老侯爺沒事,才一下子松了下來,死死拉著老侯爺的手。

不想又聽到楚含岫受傷了,擔心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楚含岫身上:“含岫不是在府裏,怎麽也受傷了?”

不僅沒在府裏,還跑出去在火裏轉悠了一圈的楚含岫,伸手摸了摸鼻子:“不嚴重,不嚴重的夫人,就是不小心……”

赫連曜直接道:“母親,是含岫跟他手底下的那個平安,把父親從慶濤樓救出來的,沒有他,父親生死難測。”

“含岫,你哥夫說的都是真的嗎?!”侯夫人驚住了,“你竟然救了侯爺,而且,曜兒,你父親怎麽會跑到慶濤樓去。”

“他自己都跟我說過,慶濤樓在南城,還有一個濤字,他一輩子都不去那邊!”

赫連曜安撫了她,讓她暫且不要思慮太多,好好照顧父親,然後帶著楚含岫青然和邢大夫,回蘅霄院。

在他的吩咐下,邢大夫把楚含岫手臂上的傷處理了,一個個燎泡戳破,擠出裏邊的液體,然後把燒傷部位清理幹凈,敷上碧綠色的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