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夢裏的那聲“江梟”◎
陸知鳶從商場大門出來的時候,江梟正倚在正對大門停著的車頭在抽煙。
是陸知鳶先看見的他。
姿態慵懶地靠著車頭,一手插兜,一手夾煙,正睨著地上。指尖夾著的煙半天不抽一口,卻一下又一下地抖著煙灰。
直到余光裏踩進來一雙黑色短靴,江梟才擡頭。
陸知鳶站定在他身前半米的距離:“不是說讓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嗎?”
江梟沒說話,目光定在她臉上。
她愛笑,那雙眼睛,一笑就像攬盡一整個銀河,熠熠生輝。
也守規則,超市商場本一家,就算不把購物車還到樓上去,也自會有人來收,她不,偏要歸於原位。
一言一行都在提醒他,她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江梟丟了手裏的煙蒂,用腳撚滅。
下一秒,他看見她眼裏的笑意消散,盯著他的腳,在擰眉。
看吧。
她在嫌棄。
江梟嗤了聲笑:“看不慣?”
陸知鳶擡頭看他,抿了抿唇角,沒說話。
江梟彎腰撿起地上的煙頭,走到車後,丟到了垃圾桶:“滿意了嗎?”
說完,他越過她身側。
像那天晚上逮到她‘偷聽’一樣,用手臂頂過她的肩,繞過車頭,開了主駕駛的車門。
陸知鳶站在原地,透過擋風玻璃,一雙眼睛莫名其妙地看他。
十幾秒的對視後,江梟悶出一口郁氣,拇指摁響喇叭。
“嘀”的一聲響,讓陸知鳶肩膀一提,兩腳也跟著後退一步。
看見她臉上凸顯驚嚇的表情,也不知心裏怎麽就躥升了一股不忍,江梟擡著手指勾了下眉骨。
再擡眼看過去,人還站在車頭的位置,江梟心裏憋悶,開了車門,一只腳踩在地上,半個身子探出來,提著嗓門,露出不耐煩:“【公/主/號[閑/-閑][.書/坊] 】還走不走了?”
他以為自己能把人吼上車,可他低估了陸知鳶骨子裏的倔。眼看站在車前的人挪腳,江梟彎腰坐回車裏,結果車門一關,就見車頭的人從他的視線裏自東向西地走了過去。
江梟眉梢一擡。
什麽意思?
真要自己坐公交回去?
江梟來不及去想其他,開門下車追了上去。
抓著陸知鳶細細的胳膊,往回一拉:“幹嘛去?”
他手指用了力,陸知鳶被他拉的後退兩步,擡頭,一雙水盈盈的眼睛似瞪非瞪地看他。
江梟被‘瞪’笑了:“到底誰小氣?”
陸知鳶想都沒想:“你。”
不僅小氣,還怪。
張阿姨說的沒錯,他就是個怪人。
江梟嗓子裏一噎:“都開車帶你來縣裏了,還說我小氣,”他較起真來,臉上似笑非笑的:“怎麽,難不成還得用八擡大轎把你擡來?”
他的‘口不擇言,胡亂比喻’讓陸知鳶臉一紅:“誰要你的八擡大轎!”說完,她低頭,花了力氣,用另只手把他的手給掰開。
瞥了眼那只白凈修長的‘始作俑者’,陸知鳶扁了扁嘴。
看著瘦瘦的,也不知哪兒來那麽的勁,把她的胳膊都抓疼了。
見她揉著臂彎那處,江梟莫名就想到了那晚,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都沒怎麽用力,有這麽疼嗎?
再看她的臉,嘴角沒笑,嘴唇還噘了幾分,江梟突然笑了聲。
陸知鳶擡頭看他:“你笑什麽?”
他還能笑什麽。
“還真以為你沒脾氣呢!”不是沒脾氣,脾氣還不小。
當然,這只是他認為。
陸知鳶偏開眼神,幾分惱意混在反駁的話裏:“是你不講理在先的。”
江梟也不和她爭。
用張北的話就是:這女人啊,甭管有理沒理,說出來的都是道理,你越和她爭她越拿勁。
江梟往路邊擡擡下巴:“真要自己坐公交車?”
他和張阿姨都說了公交車上扒手多,陸知鳶自然不會去坐,她偏頭看了眼不遠處的路邊:“我打車。”
他都說了軟話了,還跟他拿勁。
“別怪我沒提醒你,這邊的出租車都不願意往下面的鎮裏跑,要坐你就只能坐黑車。”
陸知鳶眉心輕皺:“黑車?”
“你以為?”江梟呵了聲笑:“不然收你單趟的錢,人家跑來回?”
陸知鳶細長的眉毛輕擡:“那我給雙倍不就好了?”
“露富啊?”江梟一臉的意味深長。
陸知鳶:“......”
見她一副擰眉沉思又猶豫的表情,江梟把臉往旁邊一偏,拖出幾分懶調:“走吧~”
就這樣,陸知鳶被他‘連嚇帶騙’地給哄回了車裏。
回去的路上,陸知鳶的眉心一直都松松緊緊的,幾度猶豫後,她扭頭。
江梟像來時那樣,脫了外套,戴上了眼鏡,他今天裏面穿的是一件高領毛衣,大面積的黑色裏,若是細看能看見針線裏還參了墨藍色。卡到脖頸上方的黑色毛衣領口襯的他下顎線雖然緊繃鋒利,可那張側臉卻沒了平日裏的戾氣,略有彎翹的眼睫,一擡一落間,倒是露出了幾分幹凈純粹的少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