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怖

許蒓一進千秋閣就被起哄:“東道主還遲到!必須罰酒!”

“罰酒三杯!”

許蒓只好笑著拱手團團作揖:“抱歉抱歉, 家裏長輩有事,耽誤了點時間,我喝酒, 我喝酒。”一邊說著已有人送了巨觥盛著滿滿一杯酒過來。

許蒓一見就慌了, 伸手一邊攔著一邊笑道:“求換小杯, 小杯,小弟確實酒量不行。”

眾人起哄道:“這麽多人等著你, 至少一杯!”說完平原伯的世子熊文甫、英王家的世孫謝驥便已攘臂捋袖躍躍欲試要上去要灌他酒。

謝翡終於笑了道:“大家饒了思遠吧,今兒其實本是我做東,奈何最近京城裏各大酒家, 大一些的包間全都被訂下了, 沒辦法。還是思遠主動提出來他來做東找包間。”

“好容易才有這樣寬敞的包間, 這樣好的看戲的位置, 還有這菜肴點心,哪一樣不好呢,又出錢又出力的, 還被罰酒,我也是不忍的。”

這時歸德侯世子蘇霖玉也便幫襯:“正事還沒說呢,把思遠灌醉了可怎麽行。”

大家這才笑著放了許蒓, 換了小杯來,許蒓這才一飲而盡三杯下去, 頓時面上浮起紅暈,雙眼都有些迷離起來。

謝翡命他來自己身邊坐著, 笑著道:“找了大家來, 也是為著這端午的東苑, 按例都是要給皇上獻技的, 國子監這邊組隊的今年不多, 我想著咱們要不組一隊,射柳、蹴鞠、馬球、龍舟都報上,君前也爭些榮耀。”

一時眾人都赫然應了,宣德侯家的二公子袁光清拿了筆來做記錄,開始先議論著讓人報名,許蒓一貫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射柳蹴鞠馬球龍舟這些,他都不大精通,身材又不甚魁梧,加上三杯酒喝急了,也不說話,只一個人悄悄吃著點心。

結果排到最後卻發現龍舟隊湊不齊人,原來劃龍舟卻是要求須得會水性,這北方識得水性的人卻不多,湊來湊去只要會水性的都先報上,還是差一人,謝翡看許蒓一直在喝茶,便問許蒓:“思遠可會水性?”

許蒓道:“幼時和表哥學過一些,卻也許久不遊了,只能說勉強淹不死罷了。”

謝翡便一錘定音道:“便如此定了!你參加!這龍舟隊也就湊齊了,這還有大半個月呢!你好好在家練上一練便好了!再者你是東道主,不參加可說不過去。”

一時眾人轟然起哄道:“可不是?”

許蒓心知肚明這拉上自己湊數不過是為著自己手裏有錢,排演之時方便罷了。這些宗室和勛貴子弟表面各個光鮮,其實人人都被家裏拘束得緊,但他自幼早就習慣了人們結交他都是為了錢,也不覺得有什麽,只含笑道:“諸位大哥不嫌小弟力弱拖後腿,弟便勉力為之了。”

一時隊伍湊齊,大家欣然做樂,許蒓私下早安排好了,凈揀那等精巧好看的新戲如《牡丹亭》、《玉杵記》等等花枝招展的。

待到那些戲角扮上來姿容絕世、花枝招展的,曲子又極清雅,只揀著笛簫,清清地吹起,樂聲縹緲,響徹雲際。待到放聲一唱,歌喉嘹亮清圓,聲遏行雲,一時叫好聲都起來了。

謝翡納罕道:“平日只聽說這千秋閣的戲好又有趣,只這來的人太雜,位置又偏了些,沒想到今日來了聽,竟還不錯。看來以後可常來。”

許蒓笑道:“世子滿意便好。”得這一聲贊,少不得這滿座的貴人們以後回多來這裏訂席,那今日請的客,遲早又全都賺回來。許蒓想到這裏,笑得也分外甜了一些。

謝翡道:“都說了別叫世子了,看看這滿桌子多少個世子,便是你也是世子,叫我非羽便好。”

許蒓從善如流:“非羽兄,可還要來些葡萄酸酪解解酒?”

謝翡越發覺得許蒓這人著實響快,十分會做人,笑問他:“怎的今日不叫令兄來?”

許蒓道:“他正等著授官後便要外放出京呢,因此家裏事多。但若是非羽兄下帖子邀他來,他定是來的。”

謝翡笑道:“這話說得奇怪,如何我下帖子他便來?明明我與你更親厚些,和令兄不過是數面之緣。”

許蒓道:“不是都說非羽兄您在禦前推薦了我大哥嗎?”

謝翡捂著嘴有些尷尬咳了兩聲,笑道:“這卻不是我特意提的,還是上次許兄弟在我那裏畫的夢蝶圖。因著皇上讓我陪著賞畫,一眼卻看這畫入了眼,誇我畫的好,我如何敢貪了許兄弟的功勞?連忙解釋道這是靖國公世子畫的,我只畫了那只蝶罷了,皇上當時就贊說品格高意境妙,畫得極好。”

許蒓一怔,臉紅道:“非羽兄實在是過獎了,我那幾筆,如何能入聖目。”

謝翡道:“這如何不是?那畫現還在宮裏!皇上看來也不打算還我了。後來那日又命我進宮侍棋,我才下了幾子,皇上就問我最近可畫了什麽畫。我只說略略畫了些花鳥罷了,他便問上次說的靖國公府的許世子不是擅畫嗎?可有新畫?可惜你當時病了,我只能和陛下回說你因著兄長會試中了貢士多飲了幾杯,病了,皇上這才好奇靖國公府上居然兄弟都如此有才情,這才有瓊林宴上見了令兄的一番嘉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