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誥命(第2/3頁)

許葵臉帶輕蔑看了眼仍然木著一張臉的盛夫人:“依我看,二嬸嬸倒不如指望菰哥兒來日考了科舉,作為嫡母還能掙個誥封,指望二弟,那還是算了吧,我聽說他如今流連花柳之地,出入優伶戲園,年紀輕輕,倒是子承父業,兩父子荒唐的名聲,滿京城哪家不知?便是我在韓家,說起二叔和二弟,那是真的一點臉面沒有。都說女子在夫家,娘家就是自己的臉面,可惜二叔二弟……”

她輕蔑笑了聲,白氏叱道:“長輩也是你能指摘的?”

許葵委屈,眼圈一紅看向太夫人:“祖母!”

太夫人臉上也有些尷尬,卻只能遷怒在盛氏身上:“俗話說,娶妻娶賢,你既不能好生勸說國公爺,又不好好教養蒓哥兒,好好的一個開國貴勛,如今這般……眼看著國公府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什麽時候這世襲罔替的爵位就丟了,我拿什麽臉面去見老國公……”

她說著眼圈也紅了,白夫人和許葵便上前勸解,只有盛氏仍然木著臉不說話,兩位留著的二小姐、三小姐看著嫡母被指摘,卻也不敢勸,只是木著臉低垂著眼睫毛。

卻忽然外面一陣騷動,過了一會兒太夫人身旁的丫鬟進來匆匆稟報:“外面公爺讓人進來通報,請太夫人、大夫人、二夫人都帶了女眷們趕緊換了衣服出去,說是宮裏有中官帶了敕令來,正開了大門,擺香案呢。”

太夫人愣了連忙站起來道:“中官來了?可有說是送什麽誥書?”遷改職務?追贈先祖?又或者是貶斥罪行?

她不由自主道:“若是爵位有變、或是追贈、誥封,合該是禮部派人來才對,怎的是中官?”

白夫人顯然也想到此處,不由自主道:“中官……一般都是代君教訓傳話……難道是國公爺讓禦史給參了?”

太夫人臉色微變,難道是老二太過荒唐了,真的有什麽劣跡被人捅到禦前告狀了了?她狠狠瞪了眼盛氏,忍不住遷怒道:“你不好好相夫教子,遲早要給府裏惹禍!”她手腕微微發抖,卻也知道再問越發府上下全都人心惶惶,連忙起身命人:“快換了我的誥命服來。”

一邊卻又心神不寧又接連問了一串話:“府裏已多時不接誥旨了,恐怕老二不知道規矩,安排下給傳旨的中官打點沒?知道是內廷哪一個衙門的內官嗎?可萬萬不要失禮了。還有府裏的公子們都安排了沒?”

白夫人連忙道:“我這便讓人安排打點,只不知來的是司禮監的哪位公公?可有帶侍衛過來?”

丫鬟回話:“是公爺身邊的馮先生讓人傳話進來的,說來的是司禮監的掌印公公蘇槐大人,只帶了幾位小內監乘馬車來的,挑了東西來的,看著像是賞呢。幾位小公子都現正陪著公爺在陪著那位內官大人說話,只說看來面色還好,笑意盈盈的,國公爺給他介紹家裏的幾位公子,也很和藹,應該是好事……”

太夫人先是一驚,之後又心裏稍微穩了些,但還是道:“蘇掌印,那可是皇上身邊人,哪能那麽容易給你們看出來心裏想什麽呢——只是,若是賞,想來是例行給功勛大臣的賞賜,今日不年不節的,大概是皇上一時興起?從前年節賞賜,大多都是打發些小內侍過來,怎麽今兒是他親自來了?”

她一邊推白夫人:“你趕緊去換了誥命服,這邊老二家的伺候就行了。”一擡眼看到盛氏,又有些沒好氣:“賬房那邊恐怕拿不出多少錢來,我記得蘇槐祖籍是江南的,一般東西入不了他的眼。上次看到你那裏有一座珍珠琉璃屏式樣新奇,尚且拿得出手,且讓人封了,一會兒無論好歹,讓人封給他帶回去。”

盛氏低眉順眼應了,這些年她但凡頭上身上插戴,屋裏擺設,略有些拿得出手的,都被太夫人以這種借口拿走。那琉璃屏還是店裏送進來給她看式樣的,沒幾日,這又被惦記上了。但如今內侍上門,不知是福是禍,她又惦記著已到前面的兒子,因此也不計較這個。

一陣忙亂後,太夫人終於帶著國公府上的女眷都出去了,卻看到大堂上已擺下了香案,一側一位紫衣的公公站在那裏,笑盈盈一手正拉著許蒓的手,笑著說話:“國公爺不必過多苛責小公爺,小公爺遲早要繼承爵位的,倒也不必和別家子弟一般非要去國子監那裏掙前程。我看小公爺生有虎目,光彩有神,英氣超群,好一個將門虎子,來日定然前程遠大。”

許蒓滿臉通紅,正渾身不自在,歷來這種場合,許菰才是那個被鎮國公和來賓重點誇耀的對象。且因著他眸色淺淡偏黃,與尋常人不大一樣,就連太夫人都為此閑話時問過盛氏,是否先祖有夷人血統,這還第一次有人誇他一雙虎目,前程遠大。

鎮國公許安林正是心裏戰戰兢兢之時,哪裏敢說什麽,連忙奉承:“原來蘇公公還擅相學,如此說來下官就放心了。”他明明是一等國公,偏偏卻對蘇槐一臉諂媚之色,卑躬屈膝自稱下官。蘇槐呵呵一笑,拍了拍許蒓的手,看到太夫人上來了,笑著道:“老太君、國公夫人也到了,既如此,且先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