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林寐把同等難度的題劃出來,“遇見不會做的不要想這就糟糕了,這沒什麽糟糕的,這說明你還有上升空間,你還可以做到更好。把解題和人生當一場遊戲,就算失敗,也能用其他方式另開出一條路。”

他下筆利落,陶楂能聽見筆尖劃開不算光滑的試卷表面那層顆粒時的碎裂聲。

“沒有哪一條路是你非走不可的,在不危及你生命的前提下,任何選擇,只要你開心就都可以。”林寐換了另一科的試卷。

見陶楂眼淚大顆大顆地掉,“把題做了再哭。”

林寐不慌不忙,陶楂也跟著不那麽著急上火了,他“喔”了聲,拾起筆,重新開始把做題的專注力找回。

陶楂情緒冷靜下來,開始做錯題時,林寐把寧鑫桌子上的書全碼到一邊,“我睡會兒,有不會的就叫醒我。”

四周完全地安靜下來,教室裏的燈管只剩下陶楂頭頂那一支。

陶楂奮筆疾書著,他時不時會看旁邊的林寐一眼,起初他以為林寐是裝的,在發現對方確確實實是在睡覺以後,他又覺得自己有時候還是太容易把人想得太壞了。這個“人”僅限林寐。

林寐一周總有那麽兩三天要上八點的課程,他差不多要比陶楂還要早起一些,因為林寐的工作還包括了做早餐,如果那一天不用上早課,那麽做完早餐後,林寐還可以睡一兩個小時的回籠覺。加上來回在路上的時間…陶楂知道林寐這種人把時間看得有多重要,林寐能這麽厲害,總是他自己拼出來的。

直接趴在桌子上就能睡著的男生,眼下有淺淺的青色,他…看起來也要比前段時間瘦了一點。

陶楂深覺,他折磨自己的同時,順道把林寐也扯一塊兒給折磨了。

他低頭看了看慢慢被養起來的指甲,將要褪去的齒痕。他想,除了活著是最後一次,其他任何事情都沒有被稱為最後一次的資格。

風在窗外吹著,校外時不時出現的鳴笛聲響著,在混亂地縈繞著滿頭滿腦的思緒中,陶楂抓住了自己認為最重要的那一根。

他要活得漂亮,不要活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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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酸奶落在了教室,陶楂本想著第二天早點去教室,把酸奶給掏走,卻沒想到那天寧鑫去得更早,他捧著酸奶,“啊~這是大自然給我的恩賜嗎?或者是田螺姑娘什麽的。”

因為正好有兩瓶,他還慷慨地分給了陶楂一瓶。

橫豎,不管是落在林寐手裏還是寧鑫手裏,陶楂都能喝上。

酸奶入口已經不冰了,可能是因為室外的氣溫一天比一天高,甚至每個小時都比每個小時更要灼烈,酸奶滑溜溜又溫熱,喝下去也並不覺得好喝。

不止是酸奶,許多食物,在這段時間都失去了它們原本的可口,食物失去了品嘗和享受的欲望,回歸本真,只剩下果腹的作用。再色香味俱全,也沒有卷面上能多答對一道題來得具有吸引力。

考前,學校提前放假,放假前,趙清靜進了教室,她掩上門,陳向陽準備喊起立,被她一個瞪眼給瞪回去了。

她視線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去,似乎是想要記住每個人的模樣。

“考試的注意事項我就不再重復了,想必你們已經爛熟於心,今天我跟你們說點別的,”趙清靜推推眼鏡,“明天考試,等考完了,大家天南海北的去上學,以後見面的機會估計不會很多了,就算有,也很難像現在這樣全員到齊。過去的三年裏,我與大家相處得很愉快,你們是我帶的第一屆學生,我也是第一次當班主任,我知道你們也包容了我許多,從沒有出現過因為我冷言冷語而去舉報老師語言暴力什麽的,雖然那一定是你們小題大做。”

她一貫以來說話的方式就是這樣,雖然是第一次當班主任,可卻已經教學過近五年,她與學生向來處得好,卻又不會讓學生以為她好說話好欺負就騎到她頭上去。

“你們每個人都令我很滿意,但我滿不滿意對你們不重要,我知道大家都很緊張,因為明天的考試對每個即將參加考試的同學來說都至關重要。但最終的成績,你們無需讓任何人滿意,只要你們自己覺得夠好了,那就夠好了。”

“你們有背負著家人的期望,但任何結果實際上都是你們的權利。如果以為任何結果都很輕松的話,那請大聲告訴他們:請自己去,我已經盡力了,我已經足夠好了!”

文藝委員紀念用紙巾抵著下眼皮,“靜靜你做什麽突然灌我雞湯喝,人家真的好愛哭還好愛塗睫毛膏的。”

趙清靜眼刀子掃在她臉上,“跟你說了在學校不要化妝。”

“我跟博主學的素顏妝,看不出來的。”

陳向陽托著腮:“沒關系噠,以後我們在家也可以見。”

直接略過外甥,趙清靜繼續道:“我希望大家以後不管去了哪裏,都要保持開心,希望大家能坦然面對所有選擇的任何結局,讓它們盡情發生,而我們盡管勇敢。”